格雷西与李承和的两支队员也关注了这一晚上的枪战, 他们俩比所有人都关注得专注,当枪声停止, 两人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对视了一眼。
眼里都是惊骇。
因为他们听出来了, 不管华方与华方联军有多少损失, 但丛林里那些人的损失一定更大, 从枪声就可以分辨出,沼泽方向的枪声是持续而有节奏的, 但丛林方向则不同,由最开始的猛烈直到慢慢消失。
枪声消失,是不是就代表着人也消失?
李承和忍着心悸, 轻声对格雷西说道:“他们真的强得如此恐怖了吗?”
“他们可能跟西蒙联手了。”
格雷西说出这话是满脸的苦涩, 西蒙原本是他们的人,但最终他们错失了良机。
“联手?”
李承和嘴里咀嚼着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接着说道:“那西蒙知道我们进丛林的目的是什么吗?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是来抓他的, 无论死活那种, 他还会跟华方联手吗, 他们会不会闹翻?”
“我不知道, 西蒙这人跟常人不一样。”
格雷西也深思起来。
“格雷西, 咱们去找西蒙吧!拼一拼。”李承和有点心急,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离比赛结束已经没几天,他们要是再这么藏下去不行动,不仅会输了这场比赛,也没法跟自己的国家交代。
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西蒙。”格雷西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晚上的狼孩不仅危险,还找不到,白天狼孩又跟华方的人在沼泽中,他们怎么才能单独跟狼孩接触。
连人都见不到才是最绝望的。
李承和的心中也充满了无力感。
他们哪里是想耗在这里,主要是根本就无法见到狼孩,人都见不到,就算有万般算计也行不通。
彼此对视着,格雷西与李承和都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
布鲁斯等队员也听到了格雷西与李承和两位队长的谈话,他们不仅没有插言也无法插言,狼孩那家伙不仅无比危险,还没什么同伴之情,不然也不会背叛他们,背叛将军。
“要不,我们明天在沼泽边跟华方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吧。”
李承和犹豫了好久才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格雷西诧异地看着李承和,“你的意思是我们跟华方合作?”说完又觉得完全不可能,“我们跟他们能合作什么,狼孩只有一人,要想赢得这场比赛带回狼孩才是关键,在本就有利于华方的情况下华方是不可能跟我们联手的。”
“不仅不会联手,说不定还会攻击我们。”
布鲁斯也在身旁轻轻接了一句。
经过丛林里的几天潜藏,他已经猜出丛林里那些隐藏者背后都站在谁。
猜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非常心惊。
惊得全身都在颤抖。
不管是他们这支队伍,还是李承和的那支队伍都站立在华方的对立面,他们属于将军与将军联军,这种天然的对立关系早就注定了双方不可能联手。
除非他们遭到了灭顶之灾,除非他们也被丛林里那些隐藏起来的人攻击,在生死关头抛弃比赛胜负才有可能让华方同情他们。
但这可能吗?
布鲁斯看着黑暗中的丛林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黎明前的丛林非常黑,黑得就跟头一天晚上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回想起昨天与李承和队伍的互坑,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队长,我们换地方吧!”
原本格雷西与李承和都在布鲁斯点明的话语中沉默,此时再次听到布鲁斯的提醒,他们的心脏突然就怦怦直跳起来,总觉得黑暗中突然就会跳出一个魔鬼。
喉结动了动,格雷西下令,“走。”
“跟上。”李承和也向自己的队伍紧急下了命令。
不管这里还安全不安全,但因为他们的不安就没法再留下来,最好还是赶紧转移。
其他队员也有着同样的心思。
跟在两位队长的身后,他们一声不吭地握紧了武器,眼睛也锐利地扫视着漆黑的丛林。
“砰——”
一道沉闷且轻微的暗响声传来,队伍里有人直接就倒了下去。
“敌袭,是狙击手。”李承和在队员倒下去的瞬间就发出了警告声,同时也倒地翻滚到了早就看好的掩体。
随着他滚进掩体的还有格雷西。
不大的掩体里掩藏着两人,两人顾不得隐藏地拥挤,赶紧把枪口一致对外,同时脸上也全都是惊异。
他们不能确定袭击他们的人是华方的还是隐藏在丛林里的那些队伍。
“看出对方在什么方位吗?”
格雷西一边冷静地问李承和,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狙击枪组合,他也是一名狙击枪,熟悉狙击手对敌的优缺点,狙击手在这种天色开枪最容易暴露。
“六点钟方向。”
李承和睁大眼睛观察着六点钟方向,那里有一块枯木,周边都是潮湿的苔藓,一眼看去并不能看出问题,但他非常确定刚刚那一枪就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因为倒下去的队员正靠近那个方向。
隐藏在坑里的亨利觉得太倒霉了,这些人哪不走为什么非得停留在他这里,停就停吧,能不能赶紧走,结果一待就是大半天,他是什么都不敢干。
好不容易等到人要离开了,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结果也不知道哪个心思歹毒的居然从他身后不远处射杀了这支队伍的队员,这人好死不死,正死在离他不远处,他也因此而暴露。
握着狙击枪,亨利脑海里闪过埃迪离开时的自如。
早知道他也早换地方了。
“砰砰砰——”枪声在这一片区域里激烈地响起,亨利与格雷西他们交上了火。
死了队员,黑暗中谁也不知道还潜藏着多少敌人,只能拼命干掉对手,对手被干掉自己才安全。
亨利的枪法非常好,视力也好。
月光明亮时他早就看清格雷西他们有多少人,是怎样的站位,也观察出这些人的行为习惯,凭借属于狙击手的天赋本能,他在黑暗中稳健地开着枪。
不说是一枪一个,但起码撂倒了大部分人。
唯有格雷西与李承和他打不着。
想到为什么打不着,亨利更心塞了,因为两人藏的那个位置正是之前埃迪那个狙击手蹲守的地方,能被狙击手改造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就算李承和手脚都已经受伤,但也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身死。
“你还行吗?”格雷西一边尝试各种角度瞄准亨利的位置一边问正躺在自己脚边喘/息的李承和。
李承和受伤了。
不大的藏身地点还是让李承和手脚都被击伤,不过幸好都是皮外的穿透伤,不致命。
“放心,死不了。”
李承和一边掏出急救包给自己包扎一边回了格雷西一句,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想还能剩下几个队员,只要能保全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这次他们遇到的狙击手非常厉害,可以说的弹无虚发。
“撑住。”
格雷西再次变换了一个角度后好似找到了能攻击神秘狙击手的点,屏住呼吸,他在瞄准镜里再次确定对方的方位,几秒钟后,随着枪响,他打中了对手。
这一枪后现场再无枪声。
“死了吗?”李承和有点不太敢信,主要是这名狙击枪太强,强到他们就算还没有检查也知道死了很多人。
格雷西也有点不太确定,黎明前实在是太黑暗,黑得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打中对方,想了想,谨慎地说道:“我们等等,等天亮。”
只要天亮,视线就不会受再影响。
但在天亮前他们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着,在这种地方面对狙击手,他甚至都不敢出声确定还有几个队员活着,因为狙击手都能听声辩位。
黎明到天亮其实用不了多久时间,但无论是格雷西还是李承和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是来自心理上的折磨,也是煎熬。
每一分钟两人都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长得好似天长地久。
终于,天亮了。
最开始的时候格雷西与李承和只能勉强看清楚周边的景物,随着越来越亮,亮到两人眼珠子都红了,因为他们看到地上无数的尸体。
那都是他们的队员。
一个多小时前这些队员还在跟他们说着话,此时却永远地闭上了不瞑目的眼睛。
李金焕死了,李俊语死了,布鲁斯、伯纳尔,还有其他很多人都死了。
这些队员分散着躺在离格雷西与李承和不太远的地上。
就算早就知道这场比赛会死人,也做好了身死准备的格雷西与李承和感觉到了胆寒,如果是死在与华方的争锋上,那是死得光荣,但死在也许是自己人手里的事让他们难以接受。
忍着心跳,格雷西看了李承和一眼。
经过一晚上的联手,李承和看懂了格雷西这一眼,数了数身边的子弹,他对格雷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亨利的方位开了枪。
子弹把那节枯木打得木屑乱飞。
就在李承和开枪的瞬间,格雷西端着狙击枪冲了出去,最终他站在了亨利藏身地,看着亨利脑袋上的弹孔,他对李承和挥了挥手。
人死了,没有必要再浪费子弹。
一见格雷西确定狙击手死亡,李承和一瘸一拐冲出了藏身地,他虽然受伤,但都是皮外伤,并没有太过影响行动,他一脸希冀地对着周边小声叫道:“朴贵贤,申东铭……”
他没有见到这两个队员,心中还期盼着他们还活着。
无头苍蝇一样,李承和乱转着。
他翻过李俊语的眼皮,也摸过李金焕的心脏,但都早就冷冰冰了。
格雷西看着一块岩石下的两具尸体最终还是提醒了李承和。
看到朴贵贤与申东铭的尸体,李承和瞬间跪了下去,他全身的力气都在确定所有队员死亡的一刻飞速离开。
李承和难受,格雷西也无比的难受。
端着枪的他沉着一张脸仔细检查着自己的队员,从来没有减员的队员在今天全部离他而去,他跟李承和一样都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