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着性子,哄了纪思霏几句。
承诺她等天气好些,便带她去郊外的梅林看花。
纪思霏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徐晋洲从听泉楼出来后,去了他的一个别院。
这个别院位置僻静,守门的是一个哑巴老头。
老头恭敬的行礼,待徐晋洲进去后,仔细的将门关好。
这个别院中很安静,一路上都无人。
徐晋洲推开一扇门,正在与心腹议事的贤王吓了一跳。
见到是徐晋洲,脸上才松了口气。
贤王问道:“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以往徐晋洲要过来都会事先派人告之,贤王本就如惊弓之鸟,任何变化都会让他起疑心。
徐晋洲在他面前坐下,慎重的说:“王爷,咱们的计划大约要提前了。”
……
后宫里留下来的女人越来越少了。
姜侧妃和闵侧妃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茶。
姜侧妃的身上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在宫里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她的气色也不如前了,只听她低叹一声,“如今留下来的女人也只剩我们两个了吧。闵氏,你是怎么想的?”
闵侧妃苦笑一声,“妾身倒是想继续留下来。但是,只怕皇上不会让我们继续待下去了。”
皇上让吴总管传达的旨意很简单,就是让她们做选择,一个在冷宫待着,一个是改名换姓重新嫁人。
现在人越来越少,也就意味着其他的人都选择拿了重金出去嫁人。
对于闵侧妃而言,她哪个都不想选。
本想熬一熬,搏一把,可皇上压根就不给她们机会。
太后称病不见任何人,就摆明了不会管这事。
前朝的官员,除了不痛不痒的劝诫皇上广纳后宫,也不敢真正去左右皇上的决定。
她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姜侧妃犹豫了一会,决定告诉闵氏,“我昨日收到家父托人偷偷送进宫里的信。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回去,很有可能是皇上派人去找了他,给了我父亲许些好处,父亲说了,我就算回去了,不会委屈了我。闵氏,我就想不通了,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就无法继续走下去呢?想争宠有错吗?想给皇上诞下皇嗣有错吗?他将后院的女人全部都遣散了,难不成真像外头的传言那样在战场上伤了身子,所以才不肯亲近女人了吗?”
闵侧妃被姜侧妃说的话吓一跳,恨不得立即捂住她的嘴巴。
这宫里,四处都是眼线。
谁知道她们说的话会不会传到皇上耳里。
闵侧妃冲她摇了摇头,“侧妃娘娘,你要是想活着出宫的话,就不要再说这些了。”
姜氏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她就是心里不服气,难受。自从厉王登基后,她就开始幻想自己能成为宠妃,成为后宫最尊贵的人拥有无上的尊荣,看着往日那些高贵的世家妇世家女全部跪在她面前。
谁知道厉王跟其他皇帝都不一样,不往后宫塞女人,反而将人赶出去。
如果不是她知道厉王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后院的女人,她都要怀疑他这么做是为了给谁扫清道路了。
从姜侧妃那里出来,闵侧妃心中沉甸甸的。
既然姜侧妃收到了家信,只怕她也很快要收到了。
闵侧妃想最后再挣扎一把。
她连续几日,去紫宸殿求见皇上,都被吴通挡了回来。
有个晚上她等了一宿,却见到皇上穿着便服走进紫宸殿,换了龙袍后才去上朝。
皇上这是出宫了?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他彻夜未回,赶着早朝的点回来的?
她带着满腹的疑惑,回去了。
日子一晃到了小年夜,家宴是徐皇后筹备的。
到场的只有闵侧妃和纪思霏。
太后还是病着,未出现,就连姜侧妃也称病了。
徐皇后还从未主持过这么冷清的小年家宴。
就算让歌乐舞蹈热热闹闹的唱起来,跳起来,也无法让在座的人展露笑颜。
这时吴通过来了,徐皇后心中一喜,难道是皇上答应出席晚宴了?
吴通笑眯眯的请安问好,并将带来的赏赐之物献上,然后默默的退下了。
徐皇后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纪思霏垂下眼,心想表哥不来后宫,只怕是被外头那狐狸精给勾住的脚。
她看着完全不知情的皇后和闵侧妃带着些同情,又隐隐地得意。
她们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就她知道。
闵侧妃心中苦涩,姜氏称病了,看来她是选择了离开,过不了多久,宫里很快就没有姜侧妃这个人了。若是只剩下她一个,也撑不了多久。
她喝起了闷酒,不仅自己喝,还敬徐皇后和纪思霏。
纪思霏酒量一般,以为这果酒不怎么会醉人,多喝了些。
到了后面,脑子也晕晕沉沉。
她拿着杯子坐在了闵侧妃身边,安稳道:“你也别太难过了,等以后你怀孕了,我表哥也就会紧着你了。”
纪思霏这没头没脑的话,让闵侧妃顿时停了下来。
徐皇后侧目看过来。
纪思霏打了个嗝,酒意一上脑,嘴巴就把不住风了,“嘻嘻,你们不知道吧。前日子我跟大长公主去看了个女人,她肚子这么大。”纪思霏边说边在自己肚子上比了个动作,“大长公主可看重她了。她的吃穿用度一点都不比宫里的差呢。”
闵侧妃抓住纪思霏的手,声音颤抖的问道:“是谁?那个女人是谁?”虽然纪思霏的话含糊不清,颠三倒四,可凭着女人的一种直觉,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纪思霏笑着说,“是谁?我可不能说!不能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也认识的呢……嗝……任谁都会想不到是她,她会怀上个宝贝疙瘩……”纪思霏越笑越大声,眼泪都笑出来了。
徐皇后越听越心惊,她很急切的想知道纪思霏口中的人是谁,可纪思霏说完后,歪歪扭扭的栽到闵侧妃身上睡着了。
徐皇后赶紧让人将纪思霏扶下去。
闵侧妃起身告退。
徐皇后叫住她。
闵侧妃低着头说:“娘娘放心,妾身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徐皇后皱了皱眉,她问:“你真不知思霏口中的女人是谁?”
闵侧妃抬起头,笑了笑,“纪姑娘的醉话岂能当真。”
当天晚上,闵侧妃让人去留意紫宸殿的动静。
第二天小宫女回报,皇上是寅时末回来的,换了衣裳直接去上朝了。
闵侧妃久久不语。
如果纪思霏所说的是真的,那么皇上所做的事情便能说得通了。
皇上将她们都送走,就是为来那个女人吗?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根本不愿意相信,一个皇帝居然不要三宫六院。
就算宫外有女人,完全可以接进宫里给个位分,其他妃嫔也有雨露均沾的机会。
如果只是个宠妃,凭着皇上的宠爱暂时压她们一头,她们可以忍耐,忍到她失宠的那一天,忍到新人取代她的那一天。当然她们也可以各凭本事去争宠,看谁能够活得最久笑到最后。
可皇上却完全不给她们这种机会,在那女人没有露面就出手解决她们的去向了。
这种情况下,她如何去争,如何去夺。就算她满腹心机也无处可施。
闵侧妃忽然觉得姜氏是个聪明人,就算不甘心又能怎么办,从一开始成为棋子被人
送入厉王府的时候,她们应该早认清自己的命了。
……
在众人准备过年之际,有个消息在勋贵世家之中流传。
今上如今后宫都空了。
那些厉王府的侧妃妾室们入宫后,都一个个因病被挪出了宫。
还有一些更是没有原因的就消失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来了,高僧给今上批的命。
孤星克妻啊!
会不会因为以前今上还是厉王时远在边关,影响不大,所以那些后院的女人能好好的活着?
现在一旦被接到了宫中,离的近了,才被今上的命格所影响?
一时之间,那些琢磨着想将女儿送入宫中的人家都冷静了下来。
起初,他们以前所谓的克妻是克正妻,是皇后,所以进宫做妃嫔是无碍的。
没想到今上的威力这么大,那些还没被册封的女人都被影响到了。
有些人家已经开始放弃了。
有些则打算从旁系中挑选身份低的庶女来搏一搏。
不过在过完年之前,那些怀有心思的大臣们统一选择了闭嘴。
大伙都想先过个好年。
……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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