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枫心情好了一点儿。留下江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她一边听着楼上断断续续的巴掌声、夹杂着听不清的说话声——最开始还吵吵嚷嚷的,后来慢慢地就没了声音——一边又倒了红酒,甚至打开了大电视,有一茬没一茬地看起了国际新闻。
  她对江遥说了什么不感兴趣,对钟离回了什么也不感兴趣,但那些巴掌声她听着舒心。
  她和江遥虽然都是s,但方向上还是很有差别:顾白枫从最开始就偏向性虐待,喜欢用疼痛和虐待来让m身体屈服,那是她兴奋感的来源;江遥却更偏向精神支配与管教,她要的服从绝不会只因为疼痛。顾白枫说江遥太温情,江遥说顾白枫太暴力,尽管她们不愿承认,她们也已经彼此相互影响。
  新闻刚结束,江遥就从楼上走了下来,顾白枫看着江遥,拿起了早就倒好的、新的一杯酒,江遥接过来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问她:有水么?这不解渴,我现在嘴里能喷火。
  温情派真的很费嘴,顾白枫想。她就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看着江遥一仰头就干了它。江遥缓了缓,对她晃晃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拿你一管药膏。还挺好用。”
  “随便拿。”顾白枫一眼都没看,只盯着江遥的脸:“看来你赢了。”
  “她更喜欢你。”
  “呵,谁不喜欢工具人呢?”
  “别这么说,你得对我负责。”江遥对顾白枫伸出右手,她的手掌上一片红,顾白枫看了两眼就撇过头去。
  “不管。自作自受。谁让你用手了?我柜子里这么多工具摆着看的?”
  “你看,我才是纯纯冤种工具人。”
  顾白枫嫌弃地推开了江遥通红的手掌,又去厨房转了一圈,从冰箱里拿了一罐200毫升的小瓶冰镇可乐,刚好能握在手里,她把可乐强硬地塞到江遥的右手里。
  顾大小姐的关怀还真是简单粗暴,冷敷吗这就是。不过江遥心情不错,那冰可乐握着的确舒服。
  “她很聪明,也很桀骜,很适合你。你会喜欢的。”
  顾白枫冷笑一声:“一个性格差劲的m,很适合我?”
  “她想控制你,她失败了;她还想控制我,她也失败了。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啊‘暴君’。”
  从江遥口中听到戏谑的称呼,顾白枫微微蹙眉。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你,我觉得比主人什么的都适合你,哈哈。”
  顾白枫没有说话,眼睛却跳了一下。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暴君”这种称呼——她想起了她和姜若澜那次剧烈吵架后、她对她强硬粗暴的性爱,姜若澜挣得十分厉害,最后几乎是被她以体力制服在床上,自然免不了身上遭很多罪。“顾白枫你现在就像个暴君”,姜若澜说得很冷静,她刚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姜若澜就推开了她,她赤条条地从床上下去,身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痕迹,吻的、咬的、甚至鞭打的。姜若澜扶着墙站稳,捡了一件t恤套上,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酸楚,她说,我受够了,顾白枫我们分手吧。
  顾白枫早就看出钟离身上有股别扭劲儿,明明是m却想控制s的一切,这股劲儿令她矛盾得无法下手,她当然可以顺着欲望随便征服她,但她总要想,如果当初姜若澜对她的“爱好”妥协了,是不是也会是这个样。
  江遥不知道顾白枫想了那么多,见顾白枫不说话,就又主动道:“不过她也是个遇s不淑的,她的s只顾着自己爽,所以她才觉得全天下s都是那样烂。”
  “……关我什么事?”
  “你愿意被那种s代表?”
  “我本来就是那种s,在山猫里你不是见识过了?”
  “那你干吗不顺其自然来一次?她耐受很好。”
  “我不乐意。”
  “得了吧顾白枫,你嘴上说的和你心里想的根本两码事儿。我反正是以行动为我那拨温情派正名了,至于你们暴力派我管不着,你去不去也不关我事。”
  顾白枫暗自攥了一下手,没能逃过江遥的眼睛。她嘴角不由得微微挑起,又不动声色地恢复如常。是这样了,她们爱好相同却又不是那么一致,顾白枫潜意识里一直在与她竞争,其实她们俩的竞争感从小到大都有,所以她只需要说一句“我做到了”就可以了。
  “钟离,下来。”
  顾白枫声音不大。但很快木质楼梯上就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钟离穿戴完好,拎着高跟鞋光着脚走了下来。她看到江遥,脸上有些不自在,但很温顺地走到顾白枫身边。
  江遥听到她们约定了安全词——“暴君”,接着,钟离主动提起了交换信息,把自己的耐受程度和欲望都一口气说了个完全,她的表达顺畅清晰,顾白枫回应很少,但她在听,没有不耐烦。
  那场对顾白枫来说十分久违的对话结束后,钟离遵从指示拿来了顾白枫之前装在包里的藤条,笔直地跪在她跟前,双手平举到她面前,她的动作和每个姿势都非常完美,她垂着眸子,这次连表情都没有半分逾越,足以展现出她的认真对待。钟离耐受力果然很强,顾白枫实打实的叁十藤条,她以跪趴的姿势受着,哼也没哼一声,屁股上并排的红痕美极了。停手之后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好像在说,我很疼,但我就是很能忍。
  江遥从顾白枫逐渐凌厉的眼神里能看清一件事。而且很确定。
  她兴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