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他女儿还小,他女儿还是孩子,他女儿是学生,他犯错都是你的错,你活该挨骂活该被抓,是你自己没用
温老师听得是目瞪口呆,都有些气笑了,感情这无理取闹都是有家学渊源的啊
他说何盼月怎么这么熟练呢
也是,正常家庭家庭确实也教不出来这种性子的人
温老师冷着脸把之前选班长的事情说了一遍,声音严肃,语气严厉
“何盼月这是接受不了班上没一个人选她的事实,这情况她伤心我也能理解,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她当着班上同学面辱骂同学冒犯老师的借口”
“这件事情很严重,我的意见是,在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之前,何盼月同学就先不要回学校了”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开除月月?”何有望脸色一变,神色不自然中带着几分恼羞,张口就来
“我家月月不是这种人,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的,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指不定就是那竞选的人背后干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班上一个人都不选月月?”
“现在的年轻人啊,为了点没用的职位使劲手段,真是给家里人丢人”
“那可不是丢人嘛,你们这连吵带闹不要脸的模样可不是丢死人了”
眼看着何有望张口就是泼脏水,何双夏站了出来,面上那是淡定得不得了
这一家子是什么德行她早就知道了,对他们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但凡他们要是正常反应,何盼月也不至于这么神经病
“何盼月这么神经病跟个疯子似的,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这不是得问问你们自己了”
何双夏悠悠开口,她简单利落,目光清明,直直看向何有望,想看他的反应
结果这人完全没认出来何双夏的
在何有望的想象中,何双夏母女俩应该还是在乡下跟土包子一样过着日子,没什么好提的,他对他们只有怨恨,可没有半点感情。
这上辈子过得那般好都不见他为家里做什么的,就更别说这辈子被要走这么一大笔钱的情况了
“没教养的东西,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吗?我们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勾三搭四,怎么做人怎么管理一个班级?”
何有望厉声呵斥,却没有如愿见到何双夏害怕瑟缩的模样,反而得到她一个嘲讽的笑容
何双夏嘲讽
这辈子的何有望,大半辈子在底层操劳,看不到升职的希望,日复一日,他再也没有上辈子的那种游刃有余体面斯文了
这辈子的他,活成这个时代最普遍的,普普通通,庸庸碌碌,遇到事情只会靠着厉声呵斥来吓唬人的老男人
何双夏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想笑呢
“哈哈哈,这话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吧?何有望,啧啧,虽说你和我娘也是和平离婚的,虽然说这么多年你一分钱没打回来的,但是,我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认识,啧啧”
“诺,你不是说的你女儿不会无缘无故发疯吗?我这不就是原因吗?一个背你抛弃的原配的女儿,超过了她一个小三偷奸人的女儿,她发疯不是很正常?”
“还使手段,啧,就她这模样,你也太高估她了吧?”
何有望脸色一边,嘴唇有些发抖,像见鬼一样看着何双夏,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和记忆中模糊的人影也没半点对上的
他根本记不得何双夏长什么样,至于苏淑芬,这么对比的话,眼睛鼻子确实有模有样的
他震惊过后就是暴怒,指着何双夏这个从来没管过的女儿鼻子呵斥
“知道我是你爹,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礼数的不孝女”
说着他就一巴掌朝着人打了过去,简直就是
“有病吧?”
“你就算是长辈也别这么不要脸”
“呸,也不怪大队现在提起你都说你不是好东西”
……
二狗子铁柱之前差点让何双夏被何盼月偷袭,这次是长教训了,人一凑过来就警惕起来,一人抓手一人拦腰就把人往后面退
“动不动就打人,你们家是不是有毛病啊,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好你当初没把毛蛋带走,不然指不定把人教成什么样”
二狗子挺着胸站在何有望面前,半点不虚的
何有望只有一米七五的模样,而二狗子可是一米八几,那经常搬运东西打篮球的,块头可是结实了,站在人面前都是低着头看人的
他这话话也多,冲着人就从何有望上头的老祖宗说到他家现在,那嘴碎的,何有望脸都气绿了
“你”他指着二狗子
“你什么你,我可不怕你,我爹可是说了,你当年没少坑他,他要是知道我骂你指不定还得给我点私房钱”二狗子理直气壮
可是把何有望气得个半死
那边沈曼又想加进来帮忙,二狗子就在那双手叉腰,一张嘴从头大脚把人给数落了一番
他这人啊,那搞回收的时候还那些个老婆子降价还价,有时候还要和人一起抢东西,那嘴皮子真不是盖的
岁岁一开始还因为何有望的不要脸而为何双夏生气呢,等到二狗子出嘴以后,那就是捂着嘴在一边乐咯咯看何有望一家三口受气了
“你,你,不可理喻”何有望最后颤抖着手怒骂
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家里还有仇,压也压不住,他只得转移
“你这当老师的就这么看着学生骂人?我看,就你这么不敬业的老师,我还不想我的孩子被你教,等回头我就让换老师”
“让你来,别耽搁了我家孩子”
何有望匆匆的来,这回也匆匆地离开,一张脸那是躁得不行,也没仔细主意这边的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只脚谈了出来,何有望直接摔到在地
“谁”他憋着火站了起来
“还记得我吗?”尤年年轻飘飘看着他,勾了勾嘴角,声音淡淡,道,“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吗?”
何有望脸色一变,目光因测测地看着尤年年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就是尤年年他们起头多管闲事帮着苏淑芬从他这里要走的钱、要走了房子、还把他爹娘从大队送了过来,也是她们一封封举报信直接断送了他的升职路
他怎么可能忘记
“何有望,人总是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不过看来,这么多年你也没长记性”尤年年淡淡说着
“我还记得,初中那会儿吧,余余自己省了很久的钱帮你交了学费,她说,像你这般上进的人应该走出去外面看看。”
“当初的一番好心,最终还是没有好报。”
说完,她看向何有望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厌恶,道,“就你家这孩子,你要是聪明点,就自己把人带回来别回来了,不然要是被赶走,可就太难堪了一点”
何有望死死看着她,那些曾经的难堪尴尬仿若又浮现在眼前,这有的人受了恩惠会心怀感激报恩,这有的人,就只会怨恨不干
何有望就是后者了,这些往事被提了起来,他没有四号愧疚心虚,只有不甘,看着尤年年平淡的模样,他咬牙
“凭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会听的”尤年年轻笑一声,带着满满的轻蔑,道,“你最是趋利避害,我相信你会听的”
何有望脸色难堪,憋红了一张脸,死死看着尤年年还有她手里牵着的当年被一堆人判定活不下来的岁岁
很多东西不用细说,光是看穿着气度就能看出来了
改革开放,各种人家平反,当年人人喊打的资本主义再次回到该有的位置,有钱,找权
何有望最懂有钱能带来的好处到了
尤年年这个当初在大队上不起眼的不重要的受人嫌弃的资本家孩子,他惹不起
他就知道,这家人回去是藏了底的,只可惜,那些年几次寻找都没成功,现在也早就失去针对她们的机会了
他阴晴不定地看着尤年年,看得温献几个大男生站到她前面了,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至于听进了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敢不敢不听
尤年年看着她们一家带着不甘的背影,手摩挲着岁岁的手背,目光平静,并没有什么报仇成功的痛快。早在她闺女投诉信寄到北京的时候,这人就已经配不上报复这两个字了
“娘”岁岁抬头看着她,歪着脑袋,道,“何盼月以后不会来了?”
“不会了”尤年年毫不犹豫地说着
就这么一个精神不定的炸弹,她不可能把人留在岁岁班里,谁知道这人会干出什么来
“那可太好了,这人好吓人哦”岁岁鼓了鼓嘴,对何盼月可有意见了,和她姐装名字就算了,神经病也就算了
“她都没有道歉,自己干了这些人还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
“她要是能道歉也不会这么疯了,以后看到人就离远点”尤年年拍拍岁岁的脑袋,又看看其他人,道
“温老师明天记得去打个破伤风,别感染了。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出去打个车回家,这么晚了小苏该着急了”
大家伙也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天都快黑了,也顾不得继续讨论刚才都事情了,赶紧急急忙忙往外面走去
岁岁有尤年年接倒是不着急,母女俩手牵着手慢悠悠走在后面,等到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在等车了。
虽然现在还有公交车,但是公交车等车加回去比起打车得多小半个小时,打车十分钟就到了,几个人也没想省这点钱
现在车子比起前些年多了不少,没一会就打了俩车,尤年年过去把车费递给几个人
“主意安全”
“婶子和岁岁也注意安全”何双夏几个人挥手,坐着车子就离开了,就剩下尤年年和岁岁母女两个了
岁岁睁着大眼睛在路上看着,等待没人的空车,一下子就腾空了起来
“呀,娘你干嘛呢?”岁岁赶紧搂着人的脖子,手脚并用把人抱得紧紧的,怕自己掉下去
“我还不能抱你了?”尤年年挑了挑眉,只觉得小崽子比起小时候是要重了不少了
“嘻,这不是怕累到你嘛,我都长大啦,重了好多好多”岁岁眼睛弯弯,以前一只手就能抱起来的小崽子,现在也要尤年年两只手才能勉强抱了
重了,也结实了
尤年年又揉了揉岁岁的脑袋,看着大了许多白白嫩嫩的岁岁神色有些恍惚
尤年年还记得,岁岁当初最开始接触到何有望一家的时候,那会她刚检查出心脏病不久,就算省城医院说了好好养着问题不大,一家子也是心里慌慌的,带着人来到了北京
那会的岁岁小小的,就那么一点点,脸色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走两步就走不动了,病殃殃一看就是病秧子
而现在,小崽子虽然没有长得多高,但是脸色红润,唇红齿白,精致得像是瓷娃娃一样,看着脆弱,但是一点也不显病色了
她现在还好,身体不好,发育得慢一点也无所谓,后面总会慢慢长高长大,和普通一样,却比普通人更加耀眼
光是想想,尤年年眼中忍不住带上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