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公的错愕只有一瞬,黄相公愕然抬头看了眼皇上,这是人之将死,什么都明白了么?
  “朕走后,你去告诉他,别在城外呆着了,回来好好看护幼弟,或是……让他领兵替弟弟护卫疆土吧。”
  “是!”王相公就一声重诺里带着丝丝兴奋,若能有大爷统兵御敌,南方形势只怕立时就能扭转,最了解端木华的,就是大爷了!
  第416章 辞旧
  大雪纷飞中,这一年饱受不幸的京城正辞去旧岁,迎来新年。
  高高围墙内的废太子府里,早几天前,说是三爷一定要亮亮堂堂、喜喜庆庆的过新年,多要了很多灯油和很多豆油、香油和菜油,前几天王相公刚亲口交待过,不许薄待三爷一丝半毫,不过多要些油,既没人敢没也人愿意难为克扣这点小事,高墙内的库房里满满堂堂堆的全是油。
  白水带着余七站在宣德门外不远的樊楼那间三层楼的顶楼,从这里看禁中和废太子府最清楚,其实不光这两处,从这处三层楼的顶楼望出去,大半个京城都在眼底。
  余七兴奋中带着紧张,紧攥着拳头,脸绷的有点发硬,他现在看着、做着的,是关系着一国兴亡的大事,他从前做梦都没敢想到的大事!今晚上若能事事顺利,不过多久,他们姑娘就能坐着凤车銮驾,从这宣德门进去,一路只走正门,成为新的一朝开国的皇后……
  白水看了他一眼,“紧张了?”
  “没!”余七从令人激动的遐想中回过神,下意识的答了一个字就反应过来,“有点。”
  “我也有点紧张。”白水深吸了口气,“咱们这头没问题,我就担心袁先生那边,袁先生什么都好,就是逢上大事爱出错。”
  余七呆了呆,‘噗’的笑了,“这叫什么事?怎么能逢上大事爱出错?这还得了!”
  “他就是这样,逢上大事,他自己也紧张,好在这些年几乎没有大事,今晚上……”白七拧眉沉吟,“应该算大事吧?”
  “不算!”余七急忙一口否定,“这算什么大事?!这是小事!”
  白水闷声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伸手拍余七,“我就喜欢你这个……是个明白人!难怪夫人这么器重你!”
  “那是!”余七小得意,“那个……你真初二就走?不多留几天?我还是有点担心。”小得意还没散,余七就想起白水要走的事,忧心顿起。
  “我也想多留几天,没法子的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南周那边现在就没人主持,照爷的意思,年前就让我赶过去,要不是明天的大事,我早就走了,你放心吧,那些人我都交待的清楚,你也都见过了,至少不会使唤不动,至于人心,这个只能你自己收服,我不在更好,放心吧,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是夫人的人,老实说,爷待夫人怎么样,哪个不看在眼里?爷闹这一出……咳,我是说,爷做出这样大事,还不是因为夫人?再说,你这么聪明的人,接手这一摊儿,小事儿!”
  白水说着,用手背拍了拍余七的胸膛,余七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却又长叹出来,“我连人都没杀过!不象你们,我原来打算先上前线跟着爷好好打几场仗的。”
  “还是算了吧,”白水上上下下斜着他,“就你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上了战场,就怕上去了没命下来,别打那主意了,把心思都用到这一摊上,这跟杀过人没杀过人没关系,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从前南周的谍报总管,你也见过,一个娇嘀嘀的美人儿,别说人,恐怕连鸡也没杀过,照样做的好的不能再好,不在杀不杀人。”
  “倒也是……”余七话音未落,宣德门内一声浑厚的钟声响起,厚重的宣德门缓缓开启,宣德门外,一盏接一盏的大红灯笼往宣德门聚拢过来,新的一年,百官进宫给圣明无上的皇帝恭贺新年来了!
  这钟声把宋皇后吓的连打了几个哆嗦,“到时辰了?”
  “是。”姜嬷嬷神情怆然,她和娘娘就象祭祀台上的祭品,钟声一响,就该端上台了。
  “火……好了?”宋皇后用力撑着自己站起来,努力要显的从容无畏,她是一国之后,自小就有无数人教导她,无论何时,她都要雍容高贵,要从容无畏。
  “娘娘放心,娘娘!”看着宋皇后伸手搭着心腹女使翠蕊的手就要走出去,姜嬷嬷紧前几步,脱口叫了声,宋皇后停步回头,姜嬷嬷满眼是泪、死死看着她,哆嗦着嘴唇低低道:“娘娘,不管……保重自己!保重……自己!”
  宋皇后直直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慢慢扭过头,扶着翠蕊,头上象是顶着碗,一步步端庄的走向正在喜庆朝贺新年的正殿。
  今年的元旦朝贺,官家带上了太子,让太子和他一起接受百官的朝贺。
  今年的元旦朝贺比往年结束的早了不少,好象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宋皇后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小太子那支庞大的从人队伍,队伍中间,奶娘小心翼翼的抱着太子,奶娘前面,瑞宁公主沉着张脸,走的很快,奶娘身后半步,是一脸习惯性恭敬的顾太监。
  宋皇后昂然站在狭路中间,目光直直的落在一身大礼服的瑞宁身上,她恨她,自从她的儿子被废,她被禁在中宫以来,她越来越恨她,她越来越觉得她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生母、因为她那个死的活该的兄长,而不是因为皇上,皇上只是一时被她们蒙蔽了……
  太子的队伍停在宋皇后面前,废太子是被废了,宋皇后是被禁在中宫了,可是,皇后还是皇后,就连禁在中宫,也只是大家心知肚明而已,官家可没明发过任何一句话,既然没有明发,那皇后就还是皇后,后宫之主,母仪天下。
  队伍前列的内侍宫人,个个都是知礼懂规矩的,在昂然的皇后面前,对他们来说,除了退避,只能是退避。
  顾太监甚至比前面的内侍更早看到了宋皇后,脚下仿佛凝滞了下,转目看向瑞宁公主,整个春节期间太子要参加的大礼,官家都嘱咐了瑞宁公主,由她看护小太子。
  瑞宁公主看向前方的目光并没有焦距,她正出神的想着他递给她听的那些话,她没看到挡住队伍的宋皇后,也没看到前面内侍的骤停,一头撞到内侍身上,登时就怒了。
  第417章 谁算计谁
  没等瑞宁公主发火,前面的内侍们已经整齐的侧身闪到旁边,因为宋皇后抬手示意他们让开。瑞宁公主的火气直直对上了昂然怒目她的宋皇后。
  “混帐……你?她怎么敢出来?她有旨意?”瑞宁公主骤然转头冲顾太监厉呵道,顾太监微微欠身,“回公主殿下,老奴没听说有旨意。”说完,不慌不忙的冲宋皇后长揖见礼,“娘娘安好,老奴给娘娘贺新春,吉祥如意!”
  宋皇后却仿佛没看到顾太监,也没听到他的请安贺新春,只直直的盯着瑞宁公主,一步步往她面前走,越走越快。
  “你要干什么?”瑞宁公主被宋皇后不顾一切的神情吓着了,“来人!拦住她!”
  “拦我?你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贱人生的贱人!”宋皇后咬牙切齿,看那神情,简直要一口咬到瑞宁公主身上。
  瑞宁公主连往后退,直退到抱着小太子的奶娘侧后,“你疯了!你这个疯子!”瑞宁公主从来都不擅长应付突发事件,慌乱的四顾想找个靠山援手。原本站在她旁边的顾太监却悄而快的移了一步,又移了一步,移到两个内侍旁边,和瑞宁公主中间正好隔着抱着小太子的奶娘。内侍宫人都偷眼看着顾太监,在场的一个皇后一个公主一位太子,可真正能让诸人应声而动的实权者,是垂手低眉、满身卑微的顾太监。
  “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坏种!你挑唆官家,你二哥死的活该!你娘死的活该!都活该!活该!你当我不知道?呸!我早就看透你了!你跟你娘一样,都是痴心妄想、一肚子坏心眼的狐狸精!贱货!”宋皇后眼里的瑞宁公主幻化成了林贵妃,成了那个处心积虑要抢走她的一切的狐狸精!
  “你疯了!”瑞宁公主被宋皇后骂的羞愤交加,怒气上冲,宋皇后那一脸的疯狂就没那么可怕了,“你害死二哥、害死我娘!你才是坏种!你才是贱货!你这是不知死活!也不看看你离死还有多远!”
  瑞宁公主一句‘离死还有多远’触动了宋皇后的最敏感的那一条神经,让她一下子从癫狂中清醒过来,是的,她离死不远了,她的儿子也离死不远了,她是来死里求生的,她是来……
  宋皇后的目光落到了一身刺目的明黄,吓的把头扎在奶娘怀里,紧紧抱着奶娘的小太子身上。
  “你要干什么?”在瑞宁公主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中,宋皇后恶虎扑食一般,冲上去一把夺过小太子,紧紧抱在怀里,竖着浑身的寒毛,警惕而决绝的扫视着众人。
  “你要干什么!快把太子还给我!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太子就是掉一眼头发,官家都得把你碎尸万断!快放下太子!你疯了!”瑞宁公主又急又怕又怒,太子要是有个好歹,她也别想活了。
  “呵呵!哈哈!”宋皇后紧紧捏着哭的声嘶力竭的太子,退了两步,怆惶四顾,她太紧张了,小太子哭的又太响,她其实没听到瑞宁公主的话,就是听到,这样的话对现在的她全无用处。
  她已经抢到了老四,她得杀了他!照已经想好的,抢到老四,就立刻摔死他,立刻!宋皇后浑身发抖,她没杀过人,她什么都没杀过,她连只蚂蚁都没杀过,现在她要杀的、她怀里的,是人!是活生生的孩子!
  该怎么摔?
  “快把太子抢回来!快!她要害了太子!她想杀了太子!快抢回来!”瑞宁公主的尖叫声几乎在刺破所有人的耳鼓,包括宋皇后的。
  紧紧搂着小太子,咬碎银牙也没能狠下心的宋皇后被瑞宁公主这一声尖叫刺破怆惶,是了,她这是要害死太子!她这是要害死她的儿子!
  宋皇后猛的将小太子高举过头,一片尖叫声中,瑞宁公主的声音最高最尖最凄厉,一边冲,一边冲着宋皇后猛冲过去,冲势正烈时,瑞宁公主的裙角不知道是勾在哪里了,还是被谁踩住了,瑞宁公主下身被裙子绊住,上身以一种极其猛烈的态势直直的冲宋皇后砸过去。
  正紧紧闭着眼睛、高举着小太子拼命武装自己要摔下去摔下去摔下去……的宋皇后被象颗攻城石头一样的瑞宁公主砸中后腰,人猛的往前扑,举的头顶的小太子就被甩了出去,小太子惊恐的号哭戛然而止。
  宋皇后的腰被瑞宁公主狠狠砸了一记,痛的爬不起来,两只手撑着地,直直的瞪着她前面不远的那团明黄和明黄身下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艳的鲜红,喉咙里咯咯作响,她杀了他了!她救了她的儿子了……
  宋皇后头一歪昏了过去,瑞宁公主连滚带爬冲到不停的抽搐小太子身边,看着糊了满手掌的鲜血,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头一歪也昏过去了。
  “快叫太医!快!快去禀报官家!快!快快!”顾太监闪身出来,一迭连声的吩咐。
  惊恐万状的内侍宫人跑的全无规矩章法,顾太监站在四五步远处,怜悯的看着血泊中的小太子,这是个本来就不该出生的婴孩。
  不远处,一缕黑烟升起,顾太监眉头微皱,起火了?这宫里到底伸进了多少只手?
  和禁中隔了半座城的高墙宅院里,坐在屋顶的废太子正望眼欲穿,看到黑烟,兴奋的手舞足蹈,差点一头跌下去,“快!快快!放!放!放火!给爷放火!”
  李思汶穿着身不起眼的素绸衣裙,披着件靛青素棉斗蓬,站在离那间小门不远的一棵枯树下,眯眼看着眼前火势渐起的宅院。
  小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条缝,一只胳膊伸进来,举着条雪白的绸条连摇了两下,停了停,又摇了两下,李思汶急忙提着裙子冲过去,小门推开,李思汶闪身而出,门外站着几个御林军打扮的人,却都蒙着面,李思汶顺着指点上了等在旁边的青油小车,将帘子掀起条缝,看着几个人动作快速利落非常将那扇小门锁死,烧了铜汁,慢慢滴进锁眼。
  李思汶呆呆看着高墙内越来越红、越来越艳,车子转了个弯,高墙看不到了,可那团艳红却更加醒目。
  第418章 新年的太阳
  樊楼三楼的屋顶,白水满意的看着两处已经雄雄烧起的大火,跳起来,拍了拍手,“走吧!大事已毕,细事也不能马虎,得过去看看!”
  “是!”余七激动的紧紧抿着嘴,两处火起,事已成了十之八九。
  那间小茶坊里,袁先生眯缝着眼睛,慢慢品着茶,掌柜‘呼’的一声掀帘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宫里的信递出来了,宋皇后倒中用了一回,太医院当值不当值的,全被召进宫里去了!看样子,事情成了!”顿了顿,掌柜眉头微蹙,“废太子府起了大火,我已经让人过去查看了,这里?”掌柜疑惑的看向袁先生,袁先生放下手里的茶杯,显的很是淡定,“别忘了,这京城还有个叫白水的呢,那白水……”
  袁先生起身出到院子里,眯眼看向废太子府方向,掌柜跟在后面出来,“先生又说半截话,那白水怎么了?”
  “那白水手段狠辣,心计过人,别忘了,那府里还有位李氏,夫人的妹妹,我是不好下手,不然也要拿来用一用。”
  “那……夫人知道吗?”掌柜立刻就想到这个严重问题,袁先生看了他一眼,“夫人远离京城,远水及不得近渴,有些事就那么回事,只要不伤及那府里李氏,知不知道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倒也是。”掌柜袖起手,站在袁先生身后也望向废太子府方向的那片冲天旺红。
  “让人准备准备,一会儿我去见李家大郎,这会儿可以谈一谈了。”袁先生转身回了屋,掌柜答应一声,转身出院子安排各项细务去了,先生只管大事,细务向来是一概不理的。
  禁中大殿后供官家短暂休息的偏殿内,挤满了人。
  一身鲜丽的明黄衣服的小太子仰面躺在炕上,脸色灰白,已经没有了呼吸,小太子头前脚后各站了一名太医,一个施针,一个把脉,两个人的脸色比没了呼吸的小太子更难看。
  把着脉的太医正郭太医绝望的看着一头冷汗施针的姚太医,冲他垂了垂眼皮,姚太医轻轻抖了下,开始收针。
  “陛下,太子殿下……走了。”郭太医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禀报。
  官家却好象没听到他的话,目光直直的盯在小太子头上那块明显塌进去的地方,从小太子被抱进来,放到他面前起,他就这么盯着那块软塌,没移过一丝,甚至都没眨过眼。
  “陛下。”官家全无反应,顾太监上前半步,微微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官家依旧直勾勾盯着那块软塌,呆站在炕前,面色铁青的王相公上前一步,挡在官家视线前,揖了个手,“陛下!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得赶紧派人护卫好三爷,还有大爷,要快!”
  官家轻轻打了个寒噤,“她摔死朕的太子,朕还要遂了她的意?要遂了她的意!?”
  “陛下,以大局为重,太子,已经走了,国不能无储,陛下不能……”王相公的话没说完,官家身子摇了摇,一口鲜血喷出,人直挺挺往后仰倒。
  “陛下!”“陛下!”……
  偏殿内乱成一团,殿外,一个御林军跑的幞头都歪了,直冲到殿门口,连跳了几下脚,急的大叫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三爷府上起火了!门烧坏了打不开,请旨,是否砸了围墙……”
  偏殿内的陛下昏迷不醒,王相公被喷了一脸一身血,抱着官家急的连声叫太医,一直站在最外围的李思清听到御林军的禀报,只犹豫了一瞬,就抬手制止了御林军的大喊,“噤声!陛下昏过去了,你这里大吵大闹,想害死陛下么?”
  御林军吓的哆嗦了下,高墙圈禁的废太子和陛下相比……这没什么可比的!御林军一声不敢再吭,退下台阶,又退了十来步,转身又跑回去了。
  新年的太阳依旧照耀着京城,对于尊贵的皇家来说,没有哪一个新年比今天更悲惨了,新太子死了,废太子死了,官家昏迷不醒,王相公严令封锁官家昏迷不醒的消息,急遣人去城外接只差剃度的大爷进宫。
  在大爷进宫前,偏殿内的所有人都被王相公下子严令:不许出殿门半步!
  李思清踱到顾太监身边,眼风不停的瞄着四周,微微俯身过去低低道:“我记得陛下让你侍候太子回去。”
  顾太监眼皮连跳了几跳,侧头抬眼看着李思清,“在下老迈,没听清李先生的话。”
  “您老才是这宫里一言九鼎的人,宋氏,一个愚蠢至极的妇人,能在您面前摔死太子,这可算是本朝第一大奇闻,不只本朝,有史以来,这样的事可都没听说过。”李思清的话不紧不慢,紧盯着顾太监。
  顾太监袖着手,微眯着眼睛,一脸老迈,“李先生这话在理,在下深以为然,嫡母摔死幼子,确实是奇闻哪,唉,可怜!”
  李思清瞪着顾太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什么表情,装糊涂装到这份上,这也太肆无忌惮了吧?这人脸皮之厚,算是另一件旷古奇闻!对上这么位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李思清头一回体会到了干瞪眼没办法的感觉。
  禁中乱成一团,无人理会的宋皇后怆怆惶惶回到自己宫院,冲进正殿,一头扎进日常起居的东偏殿内,趴在炕上,只觉得浑身发软,心跳的离死不远了。
  她杀了老四!那个温暖的软软的小婴孩,她杀了人!宋皇后眼前又浮现出那滩飞快扩大的艳红的血泊,宋皇后下意识的缩成一团,抖个不停,那血泊漫过来……飞快的漫过来,眼看就要漫到自己脚上,漫到自己身上,她的手,她的脸,她全身都是血渍,沾满了鲜血……
  “嬷嬷!嬷嬷!姜嬷嬷!”宋皇后恐惧的叫起来。
  “娘娘害怕了?”一个人影闪进来,站在炕上,放肆的打量着在炕上惊恐不定的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