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花看得捂脸笑,难怪殿下在刘家,一再强调要库房里的布料呢。
蔺望尘剪了一堆,不过也没浪费,都是够给小梨花做条裙子就够了,多的也不要,剪完之后,跟郭秀要了个包袱皮包上,放一边,打算走的时候再拿。
等郭秀带着孩子们煮好了几大锅米粥之后,方竹和姑获鸟他们回来了,说是已经和那小蛇妖说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小梨花拍手说好,放下心来。
众人洗手喝粥,随后蔺望尘留下护卫们继续帮姑获鸟盖房子,他则准备带着小梨花先一步下山回城。
小梨花依依不舍地和姑获鸟,郭秀,还有孩子们告别,“等我办完事,回头我和道长还有我姐姐,我们一起来看你们。”
孩子们都喜欢这个漂漂亮亮的小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挽留。
多愁善感的小梨花最不喜欢分别,望着那一张张纯真的小脸,她眼泪汪汪,拼命挥手回应:“放心,等我办完事,我就来。”
郭秀也抹眼泪。
姑获鸟本来不想哭的,可看着小梨花眼泪吧嚓,也被影响得湿了眼睛,她暴躁道:“小蚂蚁你快走,办完事早点回来。”
小梨花蹦上太子手心,把脸埋在他手指上,挥着小手:“走吧,道长。”
蔺望尘点头,把方竹赤松喊过来吩咐一番。
让两人安排护卫们今日留在山上,待明日房子盖得差不多就下山,启程继续赶路。
另外留下十人收尾,临时帮着姑获鸟照看孩子,等从京城调来的教书先生,拳脚师父,农耕师父等到达,他们再下山。
方竹和赤松应是,下去安排。
蔺望尘又和姑获鸟郭秀说,后面还会有孩子们陆续被送到山上来。
至于往后的开销,他会找人资助;孩子们的教导,他也会安排人专门负责;至于过几年孩子们长大,想要下山的,他会着人给他们安排去路。
总之,一切他都安排好了,让她们不必担忧。
姑获鸟压根没想过以后的事,只要有孩子喊她娘亲就好,而且越多越开心,什么开销,什么教导,她一律左耳进右耳出,只记得还会有孩子上山来,乐得扑扇着翅膀原地转了一圈。
郭秀初来乍到,自己又是被道长一行人救下来的,自然是他们怎么安排都说好。
小梨花见太子殿下安排的处处周到,感动地摸摸他的耳朵,在心中感叹,太子殿下果然是太子殿下呀。
等方竹和赤松安排妥当回来,蔺望尘拎上装小碎布的包袱,托着小梨花,闪身进了树林,方竹和赤松紧随其后。
来到山下,三人从留守山下的护卫手里接过坐骑,骑马回了原鹿城。
进了好再来客栈,蔺望尘直接回房,把小梨花放在桌上,小梨花坐到小秋千上,晃荡着两只小脚,慢慢荡着,蔺望尘拿过装针线筐,做起小裙子来。
刚缝好一条袖子,先前派出去探查有人栽赃嫁祸姑获鸟一事的护卫们就回来了,方竹带人上来敲门,进来禀报。
小梨花已经露过了脸,也就不再藏着躲着,晃着秋千,大大方方和那护卫打了招呼。
护卫在楼下时,方竹就提前和他说了,殿下养了个小小的小花妖,让他待会见了不要大惊小怪。
可当他见到桌上那一堆小物件,还有殿下手里拿着针在缝小裙子时,他还是差点惊掉下巴。
还是被方竹偷偷踹了一脚,他才回过神,把查来的消息如实禀报:“殿下,这一年来,据各地官府统计,各地都有孩子丢失的案件发生,但最近几起一共丢了数十孩童,都是在丹阳郡和会稽郡交界的故鄣县。”
一听这两个地名,小梨花激动地从小秋千上蹦下来,走到蔺望尘手边,蹦到他胳膊上:“殿下,具区泽不是也在会稽郡吗?”
蔷薇姐姐就被凌王带去了具区泽。
“正是。”蔺望尘点头,看着小梨花,思量一瞬,做出决定:“方竹,你带人留在此处等我消息,我带着阿梨先行一步,赶过去看看情况。”
一听这话,方竹知道,殿下是要用神行符,点头应好,又问:“殿下打算何时走?”
小梨花看着蔺望尘,两只小手抱拳,虽没说话,可那眼巴巴的目光却是希望他越快越好。
蔺望尘把缝了一半的小花裙放到针线筐里,招呼小梨花:“阿梨,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出发。”
第042章 :腿可还疼
小梨花一听马上出发, 激动地从蔺望尘胳膊上蹦到桌上,把一旁放着的锦盒打开,忙忙叨叨地开始收拾她的小家伙事。小桌子,小椅子, 小秋千, 小躺椅……
方竹和另外一名护卫不停左右转动脑袋, 目光追随桌上快忙出残影的小花妖, 看得兴致盎然。
蔺望尘眼皮微掀, 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闲?”
“不闲,属下这就去忙。”二人不敢再看, 齐齐拱手,躬身退出门外。
出门之后, 方竹小小声嘀咕:“殿下啥时候变这么小气,看看都不让。”话音刚落,被那名护卫拖走了。
小梨花速度很快,把自己的全部家当装进了锦盒, 一抬头, 见太子殿下还在那里磨磨蹭蹭摆弄那筐小花布, 她跑过去, 跳着脚催促道:“殿下, 殿下, 快一点。”
“莫慌, 我摆好一些,免得放到箱笼里全都弄乱了。”蔺望尘不紧不慢地把那堆小花布摞放整齐, 连同筐一起放入箱子。
随后收拾了自己的物品, 最后把小梨花的锦盒也放进去,箱子一盖, 拿起小梨花,抬起另外一只手来,凌空画符。
小梨花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一亮,就发现二人置身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
她转动小脑袋,好奇地四处打量:“道长,这是哪儿?”
“会稽城中。”蔺望尘把小梨花往怀里一揣,一手拎起一个箱子,抬脚往巷子外面走。
小梨花很是惊讶,仰着小脑袋看他:“道长,咱们不是先要去故鄣县,查丢孩子的事吗?”
“不差那几个时辰,先去凌王落脚之地看看情况,再去故鄣也不迟。”蔺望尘说道。小梨花不曾催促过他,可他知道她心里有多着急。
那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蔷薇姐姐了,小梨花很开心,隔着衣服,趴在太子胸口上贴了贴小脸:“多谢道长,道长你真是一个好人。”
小东西最会给他灌迷糊汤。蔺望尘垂眸,看着小猫崽一样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小东西,笑而不语。
小梨花窝在太子怀里,露出半个小脑袋,悄悄看着前方。
蔺望尘走出巷子口,就见街上行人神色匆匆,拼命赶路,就连冷不丁从巷子里冒出一个大热天披着个黑斗篷的怪异之人,也都无暇顾及,不曾多看一眼。
太子殿下有多惹人注目,小梨花最清楚不过,见状,她悄声说:“大家这是怎么了,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了。”
蔺望尘放下箱笼,拦住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的青年男子,拱手相问:“这位兄台,不知发生何事,为何大家都这般匆忙?”
青年男子快速打量一眼蔺望尘,见他装扮异于常人,脚边还有两个箱子,拱手答:“你是外地来的吧,快快离开,会稽城要被水淹了。”
话落,也不多说,转身就要跑。
蔺望尘再次拦住他:“几时会淹,何人所说?”
男子语速很快:“明日,明虚道长说的,衙门下的命令,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收拾东西,天黑之前一定要出城。 ”
说完,绕过蔺望尘,跑远了。
那人走后,小梨花探出头来:“明虚道长是谁?”
蔺望尘提起箱笼,接着往前走:“跟在凌王身边的道士。”
小梨花纳闷问道:“凌王不是奉旨来除水患的吗,为什么他身边的道士要说这个地方会被水淹?”
蔺望尘也不清楚,“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再去一探究竟。”
不多时,两人来到会稽城最大的福安客栈,一迈进门槛,就见掌柜的正点头哈腰,把所有客人往外请。
“各位客官,对不住,对不住,小的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衙门下令所有人速速离城,撤入山中,小的一个平头百姓,也不能跟官府对着干不是,还请多多见谅。”
客人们本来住得好好的,突然被赶出来,心中格外不满。此刻提着行李,站在一楼大堂,不住声地抱怨,都不肯走。
最后掌柜的没办法,把大家伙住店的钱如数退还,并一再道歉,众人这才骂骂咧咧出门走了。
蔺望尘抬脚走过去:“要一间上房。”
掌柜的一脸无奈,指着刚刚离去的人群背影说道:“客官,这地方要被淹了,您还是快快跟着大家伙一起出城去吧,若您非要留在城中,那就请另寻他处落脚,鄙店马上要关门了,我们也要赶回家中接上家人一起避难去。”
掌柜的和小二嘴里连声说着对不住,就把蔺望尘往门外赶。
蔺望尘拎着两个箱子走出门来,站在街边四处观望,就见临街的铺子一间接一间地关了门。
小梨花突然觉得,他们俩此刻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她从衣襟里钻出来,顺着太子胳膊爬到他肩上,躲进帽兜:“道长,咱们怎么办,你这一直拎着两个箱子多累。”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碍事。”蔺望尘回头看了一眼客栈。
就见客栈掌柜的带着伙计们,肩上扛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走出门,把门一锁,匆匆走了。
蔺望尘带着小梨花,顺着墙根绕到了后面,随后一个起落,落在了客栈院里,四下看了一圈儿,轻飘飘上了二楼,摸进一间空着的上房。
他把行李放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好了,这几日,我们就住这。”
小梨花目瞪口呆,小手指着窗外方向,做贼一样小小声地问:“殿下,咱们这样,算不算擅闯民宅?”
蔺望尘不以为意,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你喊我什么?”
小梨花不解,歪着小脑袋:“殿下呀,怎么了?”
在外头的时候,她时刻注意不要暴露他的身份,一直记得喊他道长,可现在不光这屋里没人,整个客栈都空空荡荡的,难不成也不能喊殿下吗?
蔺望尘伸手点点她的小脑袋,微微笑着说:“既然孤是殿下,那一间小小的客栈,有何住不得?”
哦,原来殿下是这个意思啊,小梨花恍然大悟。
“是哦,未来你是天子,这天下都是你的呢,一间客栈当然住得。”小梨花腰杆挺直了,声音放大了,理直气壮起来。
“出门去逛逛。”蔺望尘再次拿起小梨花往外走,出门之后,随手把门关好,设了个结界,照旧顺着来路出了客栈。
太阳西斜,天色渐暗,街上一片兵荒马乱。
有车的赶着马车驾着牛车,没车的推着木制独轮车挑着扁担,什么都没有的背着行李,抱着孩子步行,百姓们全都急匆匆往城东方向赶。
蔺望尘逆着人群往城里走,小梨花藏在太子帽兜里,观察着这一切,仔细听着人们的对话。
听了好一会儿,她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趴在太子耳边小声问:“道长,所以说,具区泽是因为有水怪作乱,所以这一带才频频发生水灾?”
蔺望尘点头:“听起来是的。”
小梨花又问:“衙门的官员为什么这么相信那个明虚道长的话?他随口说一句会稽城要被淹,官府就疏散百姓?他要是真有大本事,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把那个水怪除掉?”
蔺望尘解释道:“不管衙门信不信,明虚道长是凌王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衙门的人自然要听,不然就是和凌王作对。”
小梨花:“那明虚道长为什么如此笃定,明日会稽城要被淹,他算得这么准的?”
蔺望尘:“应该不是算的,他应该是明日要和这水怪来一场大战,怕战败,水淹会稽城,所以提前疏散。”
“毕竟,等我这个太子一死,凌王是最有力的下一任储君人选,他不敢拿一城的百姓性命去赌他的名声。”
“原来如此,那倒是讲得通了。”小梨花明白了,又说,“道长放心,我在呢,不会让你死的。”
蔺望尘眉目舒展,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