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吧子,瞎吧,下巴。”
陈锦怡咬紧下唇,面色一片惨白,从天堂跌落地狱,莫过如此。
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瞬间索然无味。
陈锦怡哽咽着声音,“我刚刚想起来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陈锦怡捂着脸,仓皇失措往外跑。
“你瞎吧子!又来撞我!”两百斤壮汉的声音再次响起。
“哭什么哭,是你撞得我,不是我撞的你!连句道歉都没有,就跑了,什么人呢,真没教养!”
“陈锦怡她?”文静有点迟疑的向门外张望。
乔玉溪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可能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别去打扰她了。”
去安慰啥?
揭人伤口,未必记情。
“这样真的好吗?”
裴宣直接点明,“你去不去不重要,说她瞎的人不是你,省点心。”
一百句悉心安慰,都不及周怀瑜一句话。
三个人继续吃喝,乔玉溪中途让人加了一次肉。
“这卤大肠真好吃,还有卤鸡爪,玉溪今天占了你的便宜,我才能够这么放开吃。”文静感慨。
“文静,你家夏阳难道还养不起你?”
夏阳将蛋炒饭卖的风生水起,每个月拿到的工资就有上百,如今又分了房子。
生活和来京市之前,天差地别。
文静笑的格外满足。
“以前苦日子过惯了,一下子赚了钱,都舍不得用,存起来用在刀刃上,哪里舍得放开肚子吃吃喝喝。”
口袋里面常常莫得钱的裴宣,感受到伤害,肉都不香了。
她也不想穷,但破烂的口袋存不住钱。
赚了点钱,总有千奇百怪的办法,让她破财。
爷爷还羡慕,破财消灾,就别得意了。
哎!要是有一张长期饭票就好了。
文静,“玉溪,你去了国外,白美心也常常回家,我们宿舍还空着一个床铺。
我听老师的意思,下个学期,可能会安排人住进我们宿舍。
到时候来了新人,也不知道脾气怎么样。
夏阳分了房子,我可能会搬出宿舍。”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没有钱的裴宣,第一次感受到危机。
上大学,头一回住宿舍,新奇。
宿舍里人少,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来几个陌生人,一想到其它宿舍,叽叽喳喳拥挤不堪,裴宣下意识拒绝。
爷爷给的房子,天桥老街,太远了。
裴宣将视线转向乔玉溪。
有好味来提供吃,有出租房提供住宿。
“玉溪,你们家房子,多少钱一个月?”
“十块钱一个月,包年八折。”乔玉溪给了一个友情价。
“我先预定一年,等回头再给钱。”只要来一单大生意,就够付全款。
半年的时间,大家的变化很多,认识了新朋友,有了新阅历。
乔玉溪回到小二楼的时候,隔壁钱大娘,正在打孙女。
“我送你去读书,你就给我考个鸭蛋回家。
你爸爸这个猪脑子,给你取名字取坏了,叫什么不好,叫珠珠。
整天珠珠,珠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喊猪八戒,猪脑子一样,笨的要死。”
冷风一吹,乔玉溪拍了一下脑袋,突然间想起了来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燕夏元熟悉。
乔玉珠的面部轮廓,可不就有点像燕夏元,尤其是两人的下巴,简直一模一样。
不对啊!
孙如月是当了知青之后,才怀孕的,赖上便宜爹,生下乔玉珠。
而乔秋歌,是在孙如月当知青之后,才考上中专,去省城念书。
如果两个人都认识燕夏元?
乔玉溪觉得有必要往张家大队打一个电话,核实一下。
“大伯,家里面怎么样?
你开的小饭馆生意怎么样?
好好好,一切都好,阿奶阿爷身体都很好,昨天阿奶还吃了两碗饭。
过年回不回去?我等一下问一问阿爷阿奶。
对了,大伯,我向你打听个事。
孙如月同志,不是我们张家大队最早一批来插队的知青吗?你知道那一批知青里面还有谁吗?有没有提前回城的?男的。
那拜托大伯,你帮我问一问。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也是帮人打听,这件事情挺急的。”
小卖部老板娘笑眯眯的接过乔家崽崽的钱。
回国之后,属她电话最多,一打就是好几分钟,说不完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话上面黏了胶水。
小卖部每个月电话费,乔家崽崽一个人撑起半边天。
老板娘打趣了一句,“玉溪啊,你们家咋不自己装一部电话。”
乔玉溪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
之前嫌弃装电话贵,反正附近小卖部就有电话,方便的很。
如今乔玉溪也不缺钱,出国每个星期打一次越洋电话,加起来的钱,都够安装小半部电话了。
“回去就装,回去就装,对了大娘,你给我说一说,家里面装电话,要办理个什么东西,去哪里盖章?”
小卖部老板娘想抽自己一嘴巴。
好端端的多什么嘴,大好的客户,飞了。
南城,青元县。
季桂花挺着个圆滚滚的皮球大肚子。
“建国,你好端端的回村子里干什么?下午不要做生意了。”
乔建国向隔壁借了自行车。
“玉溪刚才给我打电话,我得回张家村找人,替她查点东西。”
季桂花不赞同,“哪这么着急,得空的时候再去,不就行了。
你现在去,下午还赶得及回来吗?
少做一下午的生意,得少赚多少钱。”
季桂花舍不得钱,开始怪罪魁祸首。
“玉溪也真是不懂事,你是他大伯,打个电话来,就吩咐你做事,哪里能这样。”
“不就是一下午的生意,我们开店做生意,前三个月的房租,还是玉溪劝着娘给我们交的呢。”
乔玉溪出国的时候,乔奶没少在电话里面吹她的好。
远的香,近的臭。
就是打听点消息,花费点时间,又不是什么需要出钱的大事。
乔建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季桂花心里不痛快。
对于她娘家的事情,乔建国能推就推。每次上门找人帮忙,乔建国没有一次答应的。来小饭店吃顿饭,乔建国都不高兴的都要使脸色。她弟想要来饭店做小工,更是磨破了嘴皮子都不松口。害得她在娘家提不起头来,每次回去都遭冷眼挨骂。
如今,乔建国一个侄女,隔着十万八千里打个电话来,乔建国屁颠屁颠,生意都不做,上赶着去帮忙。
差别对比,刺痛了季桂花的心。
“我大着肚子呢,建国你要是回去了,我万一突然发动了,怎么办?”
“应该没有那么巧,就半下午的事情,我早去早回。”
乔建国停下了脚步,“再说了店里还有小琴,隔壁还有孔大娘,她生的孩子多,有经验。
桂花,不会出事的。
你娘不是说,她生你的时候,上午还在田地里割稻子。
等要生你的时候,才赶回家。
跟母鸡下蛋一样,快的很。
你的身体和你娘一样好,不会有事的,桂花,你放心。”
“乔建国,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走,是不是?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点都不重要。”
情绪说来就来,季桂花生气的喊了两句,紧接着捧着肚子不断地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