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松松对我说道:“这是白城子的别动队,大部分人都是有着修行基础的,他们手中的枪械也都是特制的,有专门破防的,也有装了银弹头、麻醉剂等等的,是专门用来对付修行者以及其他异常生物的,十分专业……”
我听他讲述着这些人的强大,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这样编制的队伍,我并不是没有见过,在天山神池宫,在茅山,我都有瞧见过不少,甚至亲手宰杀过的,也有许多。
因为没有真正动过手,我不知道这些人的战力如何,但是对于大部分的修行者,这帮人还是挺有威胁的。
许多正统的修行者因为民国时期的心理伤痕,和传承下来的潜规则,对于枪械之物,向来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认为热兵器是对于修行者的一种侮辱,故而很少有人会选择拿枪说话。
这与当前的国情有关,也跟修行者对于自己心境的追求有关。
但不可否认,修行者用上了枪,那种快速的反应力,以及远比普通神枪手更加准确的枪法,还是具有极为强大的威胁。
警报仍然在响,红光闪烁,将紧张的气氛传递到了每一个角落。
不过白城子这儿的机制十分成熟,并不会因为一两个疏漏点,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是因为这样的警报,瞬间发挥出了巨大的动能来,庞大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没多久,监控室这儿的房门被人敲响。
随后“滴、滴”两声,有人刷卡进来,听到这声音,马松松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我低声说道:“领导视察,估计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司马辜,赶紧起来,跟着我做。”
他话语刚落,走进来好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五十岁的半老头子,穿着与我们一般的黑蓝色制服,不过肩章却多了几个杠和星星。
马松松朝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说道:“报告大队长,重刑监区值班员马松松、袁俊正在监察监区所有地区,请指示……”
我与他一起站立,一起敬礼,显得十分自然。
那半老头子走进里面来,摆了摆手,说特殊时刻,用不着多礼,怎么样,这边没什么问题吧?
他脸上带笑,一对金鱼泡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和煦的笑意,让人放松许多,马松松笑着说道:“没呢,我们这儿没啥事——老大,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之间,a馆那儿就闹起来了?”
半老头子扫量了我们这儿一圈,然后说道:“马赫秀马老的幽府守卫在a监区巡查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儿,于是调集同伴严查,结果发现了前些日子不翼而飞的那个陆言,那小子正躲在监区地下的一化粪池里,闷了好多天,给发现之后,开始四处逃窜,你们这边注意一点,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指挥部。”
啊?
马松松忍不住笑了,说我擦,化粪池?他这么多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吃屎咩?
众人一阵大笑,半老头子也忍俊不禁,说也许吧。
马松松说那个冒牌货还真的能躲呢……
嗯?
他这话儿一说出口,半老头子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说谁跟你说那陆言是冒牌货的?
简单一句话,让我后背的汗水都给憋了出来。
的确,从白城子的角度来说,一个经过了总局和民顾委双重机构认定、并且验明正身的囚犯,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假的。
那么马松松又怎么知道他是冒牌货的呢?
是我跟他说的啊。
瞧见面前这位半老头子司马辜,还有他身后的好几名随从,我有点儿紧张。
倒不是因为我怕他们,又或者别的什么,而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会牵连到马松松和袁俊在这儿的前途。
好在马松松这人临场应变的功夫不错,嘿嘿笑了一下,说他们那帮小兔崽子都在传,说一个能列入天下十大的家伙不应该这么差,刚才又听到您说他居然萎缩到躲在化粪池里面去,更觉得应该是个冒牌货才对……
司马辜冷冷说道:“外面的流言不要信,是不是陆言本人,这个你们也不要议论,至于躲在化粪池里,他们苗疆巫蛊,本来就恶心下作,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表面上不做评判,但话语里,却多多少少有着严重的偏向性,让人心中不痛快得很。
我站在马松松的身边,听到这话儿,心头多少有些愤怒。
不过身处此地,我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算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也只有忍着了。
马松松赶忙承认错误,说对,我们对谣言的态度,是不轻信,不传播,严令禁止,我记住了,头儿,我错了,保证没有下一次。
他显然是很得这位司马辜的欢心,听到他的自我反省,司马辜笑了。
他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好做事……
司马辜说着话,又转头看向了我。
我的心有点儿紧张,害怕他找我问些什么,我若是答不上来,那事儿可就严重了。
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突然间司马辜身后的随从那儿,传来对讲机的声音:“这里是总监区大门,有人翻过高压围墙,闯入了监区,速度很快,重复一遍,有人翻过高压围墙……”
那声音很紧急,司马辜伸手,从随从手中接过了电话,然后说道:“我是值班领导司马辜,到底什么情况?”
对讲机那边紧张地说道:“不清楚,那人突然出现,然后踩着一把飞剑,跨空而来,越过了我们的高墙和法阵,落到监牢区这儿来,瞧那模样,应该是朝着s级特殊监区去了。”
飞剑,s级特殊监区……
听到这些名字,司马辜的眼皮一阵跳,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说道:“立刻拉响橙色警报,并且通知在静修的几位大佬,告诉他们,来者不善……”
他们正在沟通的时候,大半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的我突然间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我瞧见林齐鸣、布鱼和董仲明的监房,突然之间,沉重的大门突然打开。
或者说,是弹开来的。
什么情况?
就在我愣住的时候,监控室的对讲机突然响了,有人紧张地说道:“报告,重刑监区空中监牢处,三名在押囚犯试图越狱,监房大门已经被他们打开了,怎么办?”
马松松一脸懵逼,而这时司马辜突然间抢过了对讲机来。
他一脸正义地说道:“我是值班领导司马辜,听我命令,不要给我逃犯任何机会,直接击毙!”
第七十章 人命关天
直接击毙!
其实我一直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又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但当这位司马辜说出“直接击毙”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有莫名的担心。
马松松一直很笃定地说起白城子的安全,却忘记了一件事情。
如果有人真的想要杀林齐鸣等人,肯定不会选择在食物里面下毒,又或者别的办法。
他们一定会去钻规则的漏洞。
通过规则的漏洞,正大光明地杀人,一如当初白合被杀一般,即便是犯了错误,也会被人通过操作而原谅。
这才是最可怕的。
而此刻,林齐鸣他们已经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我刚才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那三个监房的情况,无论是林齐鸣,还是布鱼、董仲明,这三人都处于沉睡之中,并没有任何异动,那监房的门,其实是自动打开来的,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这有可能是那监房电子门的某种错误,但最大的可能,其实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捣鬼的那人,并不是想要救出林齐鸣等人,而是要栽赃。
他们等的,就是司马辜的这一句话。
杀无赦!
有了这一句话,武副局长及其身后那些势力安排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动手杀人了。
或者说,我面前的这位司马辜,根本就是阎副局长的人。
“等等……”
尽管一开始的时候,我十分紧张,害怕被人拆穿之后,给袁俊和马松松带来麻烦,然而眼看着林齐鸣等人即将魂断于此,我却凭空多出了强大的勇气来,冲着司马辜大声喊着,然后伸手过去,想要夺过那通话器来。
监控器的显示屏上,我能够瞧见正在跟监控室汇报消息的,是守在林齐鸣监房门外的其中一个黑衣看守。
他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虽然掏出了枪来,但并没有动手。
而监室铁门的打开,也惊醒了本已熟睡的林齐鸣三人,他们相继睁开了眼睛,朝着外面看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任何后续动作,显然对于逃离此地,没有什么想法。
我甚至感觉到,他们有着一种古怪的淡定。
仿佛这儿并非监房,并非白城子。
司马辜瞧见我过来抢那通话器,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只不过那对讲机是有线的,连接着操作台,所以没有退两步,瞧见我来势汹汹,顿时就变得恼怒起来,左手拿着通话器,右手却是并成手刀,朝着我猛然斩来。
他没有想到,往日的属下,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变得如此果断。
他更没有想到我会打扰到他的谋划。
然而司马辜虽然有着一身的威严,而且也算得上是一位一流高手,但是对于我来说,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我即便是并不以速度和敏捷擅长,但在这方面,却还是远胜于对方。
所以在司马辜和众人的看来,眼前一花,那通话器就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上来,而司马辜朝后疾退,随后我开口说道:“只是意外,三个犯人并无危险,不要轻举妄动,任何出格的举动,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甚至死亡!”
说这话儿的时候,我刻意加重了语气,让那人感受到我心头的愤怒。
随后我挂掉了通话器,没有跟那人再作交流。
“大胆!”
司马辜被我抢断命令,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难看,脸皮通红,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一般,指着我怒声吼道:“袁俊你到底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居然敢打断我的命令,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付得起责任么?”
真正撕破了脸皮,我也收起了隐藏身份的心思,冷笑一声,走上前去,逼视着司马辜。
我的气势让对方有些意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司马辜,武卫东和陈黑手的斗争,又或者说龙脉家族与茅山龙虎的斗争,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够插手的,你若真的想死,我不拦着你,但如果你真敢下命令杀害林、余、董三人,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上西天……”
“你、你……”
司马辜往后推开,给我的话语吓得脸色狂变,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袁俊,是想造反么?”
我冷哼一声,说造反?我看想要造反的人,是你吧?
司马辜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我说道:“袁俊,你、你个以下犯上的家伙,你怎么敢、敢……”
这家伙刚才过来的时候,气势十足,仿佛掌控一切的样子,而此刻却表现得气急败坏,让我忍不住好笑,然而这个时候,在司马辜这伙人的身后处,有一个人往前站了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不是袁俊。”
啊?
听到这话儿司马辜一愣,说这怎么可能?
那人还没有说话,马松松立刻就挤了上来,冲着那人说道:“你是谁?你不是我们白城子的人,怎么可以出现在监区?”
那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剃着小平头的男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扔入人群之中完全就不起眼的家伙,他冷冷说道:“我是总局派过来的特派员秦越,至于为什么能够出现在监区,不是你的职权范围——这一位,你不是袁俊,到底是谁?”
我笑了,说巧了,我也是总局的特派员,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