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养心殿的房间,我方才发现这建筑的主体,居然是用铜来铸就的。
这偌大的一个殿宇,居然是个铜殿,这得多费钱啊?
真土豪。
我心中暗自诧异,而进入其中后,冯乾坤解去了我身上的捆仙绳,然后对我说道:“你这几日便留在这里,不得走出殿外,一切饮食用度都会有人送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摇铃;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养心殿中不动刀兵,任何人也奈何不得,而在殿外,随时都有刑堂六老中的三人在此看守,不会有任何人对你干嘛的……”
我说我并不逃跑之心,你不必威胁我。
冯乾坤摇头,说我知道你对这一届的茅山有偏见,害怕发生上一次梅蠹的事情,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事情现在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不会有人暗地使手段的——至于事情最终的结果,还需要看长老会的决定。
他的诚恳赢得了我的好感,我朝着他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冯乾坤转身欲走,我叫住了他。
我问了一个问题:“那啥,看你这地方也没有厕所啥的,我要是大小解,那该怎么办?”
呃……
突然间谈到这么生活气息的事情,让冯乾坤颇有些难受,他指着殿宇角落,说那里有恭桶,你方便的时候用那个便是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唉,辛辛苦苦一辈子,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冯乾坤离去,关上了铜殿的门,我立刻在这房子里转悠了起来,发现空间倒也不算大,外面有一个厅堂,里面有一个卧室,布置得简简单单,说好听了叫做养心殿,说不好听了,就是一个偌大的牢笼。
这儿也有窗户,镂空的,上面雕着各式花纹,不过没什么光透进来。
我来到了里间的卧室,躺在床榻之上,先是行了一遍气,发现艰涩无比,根本就推动不得,知道这儿应该是布得有阵,让人无法行气修行。
我又尝试着呼唤了一下小红,结果它传来了一丝恐惧,显然是对这儿比较害怕。
什么也弄不了,我躺在床上休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过了许久,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感觉自己胡思乱想,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去。
我开始烦躁起来,在殿宇里走来走去,来回走了无数圈。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但是每一次回头,什么都没有瞧见。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幻觉,但是到了后来,我才想起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有人在监视着我,又或者打量我。
可能是通过某种法器。
想到这里,我觉得不能够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而这样光坐着又太猛了,想来想去,我跑去摇了铃铛。
铃铛声一响,没一会儿来了一个小道童,在门外问我有什么需求。
我告诉他,说能不能给我弄一把刻刀和一堆木料来。
道童问我要这些干嘛。
我说打发时间。
道童不确定,过去问人了,结果没一会儿,那铜殿的门被打开,道童递了一把黑色匕首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木料过来。
他说道:“木料是我找到的,刻刀我找不到,这匕首是秦风师叔祖给你的。”
我说秦风是谁?
他跟我形容了一番,我才知道是刑堂六老之中那个矮胖个儿的那位。
道童说这匕首你用完了,记得还我,上面不能让你带兵刃在身的,这一次是秦风师叔祖开了口,你别让我难做。
我点头,说好。
大殿的门合拢,而我来到了角落一处地方,将木料都给搬了过来,一开始的时候,我闭上脑海,立刻就浮现出了虫虫的身影来。
于是我打发时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雕出了一个虫虫的木像来陪我。
这事儿我做了不知道多少,所以十分熟练。
没一会儿,我就已经将那木像雕得惟妙惟肖了去。
完毕之后,我琢磨起该干嘛。
想着这事儿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铜殿的装饰和浮雕之上,这东西是一个建筑,也是一个法阵,上面各种神秘而古老的符文看得让人不觉明厉,认真打量,又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感觉。
我虽然认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忍不住下意识地将其复制出来,并且雕在了木块之上去。
不知不觉间,一个个的符箓被我分解,最终复制在了木块之上。
这样手头没闲,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许多,天色也变黑了,我越发困倦,趴倒在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过去的我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短,短得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差一点儿都忽略了过去,而等我回味过来的时候,却突然间忍不住一阵狂喜。
这梦是真的么?
不可能吧?
我心中激动不已,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吵醒我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掌教真人,犯人就在养心殿中。”
一个沉稳的男中音说道:“那好,打开,我要见他一面。”
道童诚惶诚恐地说道:“掌教真人,恐怕不行,刘长老吩咐过,说此犯人关系重大,不允许任何人私会,也不能够私自审问……”
那人的话语一下子变得冷淡许多,说道:“我也不行么?”
第二十五章 两次拜访
“这个?”
听到这话语,道童心中一阵忐忑,不知道如何是好,很快,那男中音变得平缓许多,淡淡说道:“你不用着急,这样,养心殿中无刀兵,我且进去,与他谈一谈,至于这事儿,你可以找刘长老通报一番,如何?”
道童如释重负,说好,我给您开门。
说话间,那殿门“吱呀”一声响,然后走进了一个灰袍道士来。
此人穿着平淡,简简单单,面容古拙,就好像是一耕田的老农民一般,然而当瞧见对方的脸孔时,我的心中一跳,忐忑不安。
这人如我猜想的一般,却正是那茅山宗掌教真人符钧。
这位大人物走入殿中来,朝着那道童和蔼地点了点头,然后左右张望了一番,瞧见了躺倒在角落处的我。
他走向我这边来,而我也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符钧在离我两米的地方站定,冲着我点了点头,说陆言?
我其实见过他,就在上一次前来茅山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他忙着继任,哪里会理会我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是有过照面,估计也没有什么印象。
我说对,是我。
符钧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旁边这一大堆散落的木器和木屑,手往前一伸,一块未完工的木牌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来。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道:“你还懂《清微丹诀》的融丹符?”
我摇头,说不懂。
他举起手中的木牌,说若是不懂,这东西难道是别人雕刻出来的?
我慌忙摆手,说不是,木牌是我雕的,但我并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是无聊,照着旁边的纹路和符文,自个儿照猫画虎弄的……
听到我的解释,符钧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果真是天才人物,难怪小师弟会将神剑引雷术传授于你。
靠,这咋一点儿商量都没有,就直接扣黑锅上来了?
我心中有所凭恃,故而也不慌张,平静地说道:“符掌教,具体什么情况,我已经跟冯乾坤和刘长老解释过了,我并没有见过萧克明,所学的,也并不是神剑引雷术。”
符钧摆了摆手,说你先别急着解释,我想问一下你,你可曾去过幽府?
啊?
听到这话儿,我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皱着眉说道:“符掌教你这是什么意思?”
符钧淡然自若地说道:“我们既然找到你,自然是有做过论证了的,事实上,我们也有一些消息途径,表明你曾经去过幽府,至于为什么去,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去接我那迷失在黄泉路上的小师弟,对吧?”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说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不敢撒谎,因为我不确定符钧到底知道些什么事情。
不过想着看得出来,他知道的东西,远比我以为的要多得多。
至少他知道我到过黄泉路。
果然,符钧用一种平静之极的语气,缓缓说道:“如果你忘记了,那我可以提醒一下你,在不久之前,你通过某种方式,前往黄泉路,然后在泰山伯黄飞虎的治下进行过一段时间的逗留;而据我所知,与你同行的还有几人,其中一位,则是邪灵教前右使洛飞雨,而我那调皮的小师弟,还因为斩杀了泰山伯的后人,惹了一些麻烦……”
糟了,这家伙居然什么都知道。
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的心中骇然,而符钧则循循善诱地说道:“陆言,我已经跟你说了,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可能说服刑堂动用这么多的人手去办事儿的。”
我没有说话了,缄默其口,紧紧闭着嘴巴。
符钧瞧见我不说话,依旧显得很平静,说可能你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呢,平日里很低调,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交朋友。
我说哦?
符钧说你若是害怕牵连的话,可以跟任何人说你不会神剑引雷术,这事儿我认可,不过你只需要将整套神剑引雷术跟我交接清晰,这样子我可以保你一命,不然……
我说不然怎样?
符钧说茅山宗虽说是顶级道门,不过也是身在江湖,既然在江湖,就有自己的规矩,这个你晓得的。
我说我不知道,难不成你们还能杀了我?
符钧摇头,说茅山宗从不轻易杀生,不过茅山后院之上,有无数先贤苦修闭关的禁闭室,你若是执迷不悟,为了防止茅山镇教秘籍传播出去,引发社会恐慌,我们就不得不将你留在哪里,苦渡残生。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符钧说不,我是想要救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认真地看着这张忠厚老实、平静如水的脸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我说过,我学的雷法自有来路,与茅山的神剑引雷术并无瓜葛,如果你茅山想要仗势欺人,那么我唯有以命搏之!
我说得斩钉截铁,慷慨激昂,符钧叹了一口气,说你果真冥顽不灵?
我说我说的是事实,你若不相信,那咱们便没有什么可说的。
符钧点头,说好,茅山长老分散各处,预计召集齐全,还需三天时间,在这三天里,你若是想通了,可随时叫门外道童通知我,但是过了三天,三堂会审之时,你就算是反了悔,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