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
我的脸一下子就变黑了起来,愤怒地冲着他吼道:“磨牙?你知道这里的雷击木有多珍贵么,你拿它来磨牙?”
瞧见我那痛心疾首的表情,屈老三大概也是感觉到有一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啊,当时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我总不能去啃那帮不懂得反抗的霸王蝾螈吧?它们也是俞千二养在这里的守护动物,我下不了嘴……”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止不住地肉疼:“那可是雷击木啊,极品的……”
小屁孩儿完全不在乎,说我知道,九转雷击木嘛,的确难得。
我说你还知道是九转的?
小屁孩儿抠了抠鼻子,说对呀,我吃出了了……
我无语了,几秒钟之后,决定不再跟他计较这些,赶紧跟他说道:“我们得走了,钊无姬带着临湖一族的大部队,还有好多个部族的精锐高手赶到这儿来了,刚才他们应该是打破了这里的法阵,只怕现在已经闯入这里面来了,此刻不走,我们就走不脱了……”
屈老三一愣,奶声奶气地说道:“你说的,是杀了俞千二的钊无姬?”
我使劲儿点头,说对,走吧?
屈老三却没有朝我伸手,而是微微笑了起来,说不请自来啊?如此也好,省得我满世界地去找她。
我听到,忍不住吐槽道:“你别吃了一颗大力丸,就感觉自己天下无敌了,那老妖婆真的要杀上来,只怕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个胖乎乎的小屁孩子没有跟我跟我争论,而是转身,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我有些恼怒了,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来,说你干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伸手去抓那孩子,结果就在即将抓到人的时候,眼前一花,那小孩居然与我错过,出现在了我跟前的三两米处。
我以为是错觉,再伸手,结果依旧没有抓到他。
这个时候我没有在动手了,因为我知道这个家伙,此刻已经截然不同,不再是之前那个被我背着满世界逃命的小屁孩儿了。
他的身体里,有先天奇物混沌木精,独一无二的存在。
屈老三再次一动,人却是出现在了树壁之前,他俯身,捡了一小块雷击木的残骸,沾了沾地上的黑灰,然后开始在树壁之上画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在胡乱涂鸦,然而很快,我发现并不是。
他在画符。
是的,画符,这种符文很明显有着一种强烈的个人风格,而且彼此关联,最终组成了一个更大的符文来。
几分钟之内,他就将一面至少两平方的墙面给画得满满当当。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动静,而这时一直默默画符的屈老三也开了口:“你去外面,给我争取五分钟的时间,然后,我帮你把这一大堆人给全部报废掉。”
他说得是如此的笃定,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个时候,我终于能够感觉得到,为什么俞千二会叫此人叫做屈老大了。
他此刻,真的有一股老大的作风和气派。
我尽管心中怀疑,不过却没有多余的选择,只有快步走到了洞口,瞧见有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正在飞快越过几条霸王蝾螈,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他的脚踏在树干之上,整个人跟垂直的树干形成了九十度的夹角,然而却如履平地一般。
他直直地冲了上来,路上但凡有霸王蝾螈胆敢向他攻击,都被轻描淡写地挥出一掌。
只一掌,那巨大的霸王蝾螈便抓不住树干,跌落下去。
好厉害。
这人我认识,他是临湖一族的松长老,我曾经救过他的命,然而此刻的他,与之前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浑身就像一把铮亮出鞘的利剑。
五分钟,我能够挡得住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莫名就信任起了这个熊孩子来,想着拼死也要守住这里五分钟。
于是我探出了头,冲着那位松长老高声喊道:“来者止步,否者格杀勿论!”
第五十二章 熊孩子一出,天下谁与争锋
我这么喊,只是为了壮胆,并没有期待对方能够停下来。
然而他却停了下来。
从急速的动,到倏然的静,他根本不需要缓冲,说停就停,戛然而止,双腿仿佛钉在了那树干上一般,平静地望着我,然后说道:“陆言,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
我板着脸,不过脸色却柔和了一些,说道:“我也没有想到,第一个碰见的,居然是你。”
松长老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说道:“看在你救过我性命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下一次见面,我是不会再犹豫的。”
我没有动,而是脸色一沉,说道:“为什么我要走?”
松长老凝视着我,说道:“你一定要跟我临湖一族作对么?”
我苦笑了起来,说为何这般说?
松长老恼怒地说道:“你还有脸说?当初蒯梦云带着我临水一族最精锐的一支狩猎队,还有荆可一起,陪着你们去猎杀毒龙壁虎。结果呢?最终整整一队人马,都给你伙同藤族余孽给杀害了,连大祭司也遭了毒手,只有两人最终逃回了临湖一族,这事儿可是真的?”
我冷笑道:“陪我们?松长老,荆可他接到的指令,可是找机会把我的腿打断,然后带回你临湖一族长期圈养,并不是保护。作为一个对临湖一族有些功劳的人,这样做,这也太残酷了吧?”
松长老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族长只是想尽力把你留住而已……”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不留情面地说道:“算了,倘若不是我足够警惕,说不定现在也和你临湖一族栅栏里面的奴隶一般存活了,哪里能够呼吸自由的空气?”
松长老冷脸说道:“不管族长的命令是如何,你也不能将我临湖一族的人都给杀死,特别是蒯梦云和荆可,他们可是未来的长老;还有大祭司……”
我笑了,说杀死他们的,不是我,而是藤族的蚩隆,他与你们临湖一族有世仇,彼此之间的恩怨仇杀,怪不到我身上来;至于后面的事情,那是因为你临湖一族动手杀我,我才不得已为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
松长老说你这是死不悔改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松长老,所谓各为其主,你要杀我,我并无怨言,然而有一句话,我却不得不告诉于你——‘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松长老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你真以为你能够阻挡我么?”
我平伸双手,坦然说道:“且试一试。”
松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恢复了清澈狠戾来,似乎已经将与我之间的所有恩怨都抛开了去,然后嘴角一翘,冷冷说道:“知道别人为什么叫我松长老么?”
我摇头,说不知。
松长老平伸双手,说道:“且试一试。”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动作,而话音结束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便如同一道利箭,朝着我陡然射了过来。
来了!
我心中大喊着,没有任何犹豫,拔出了破败王者之剑来。
这云端之上,光溜溜一根树干,根本没有枝桠可以借力,不过那家伙在这焦黑的树干之上,如履平地,当真是让人骇然,骤然而至,朝着我猛然拍出了一掌。
我感觉一道飓风拂面,整个天空都变得一片黑暗。
糟了,我被他的炁场给完全笼罩住了。
我知道这突然变得黑下来的天空,并非是真的如此,而是因为我被松长老的手段笼罩,感应不得外界的一切。
对方来势汹汹,然而我却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当下也是手往怀间一摸,在对方冲到跟前来的那一刹那,拔出了破败王者之剑来,金光陡现,刹那间刺出了三剑。
剑光宛如星光,刺破了漆黑一片的天空。
气势陡收。
松长老感受到了我长剑之上的凌厉,却是放弃了与我硬拼的打算,而是落在了我身下的五米之外去。
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决斗,因为松长老并没有支撑点,他需要将很大一部分精力集中在脚下,好让自己不至于掉落下去。
这古树不知道有多高,倘若是坠落云端,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站立之后,一张菊花一般的老脸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冷笑连连:“有点儿意思,很久没有瞧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倒是让老夫多了一些兴趣。”
我脸色严肃,站在了洞口,默然不做声。
刚才对方的那一掌,只不过是试探之意,一触即收,然而给我的感觉却显得如同大山压在了胸口处,十分沉重。
这就是荒域中高手的力量么?
比他更加恐怖的钊无姬,又将是怎么一个情况呢?
我感觉头皮发麻,为俞千二报仇的道路,必将是一条遍布着荆棘和鲜血的死亡之路,我能够一直走到尽头么?
我不得而知,却瞧见松长老居然将那双千层老布鞋给脱了,然后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如此的小心翼翼,显然对那双黑色老布鞋,有了很深的感情。
我瞧见他的双脚就像手一般,五指撑开,紧紧地抓着漆黑的树皮之上,如同黏在上面一般。
这被雷劈过的树皮之上,还残存着雷意,每一次我上来的时候,都需要在手上帮着两根布条,避免直接接触,免得被电到,浑身发麻,然而这位松长老双足贴在树干之上,却丝毫不觉得有所不适。
这就是强者。
再一次,他启动了,身子如同一道幻影,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再一次出剑,然而他却没有在凭着一双肉掌,而是在我瞧不见的时候,将那一对布鞋给套在了手上。
我手中的破败王者之剑犀利无比,然而劈在了那对布鞋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松长老轻描淡写地挡下了我的诸般攻击,然后围着这洞口不断周旋。
他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又出现在我的左右。
他在这树上,如履平地。
那如同暴风骤雨的攻击,让我喘不过气来,知道倘若不是自己占据了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说不定早就落败了。
这是一个高手,一个对于我来说,不可战胜的高手。
我不知道撑了多久,诸般手段轮番使出,而在某一个时间点,那松长老突然一声狞笑,大喊一声道:“你下来吧。”
他的右手呈现出五指爪形,猛然一抓,我感觉到一种奇绝的吸力陡然涌现而出,朝着我的心口抓来,双脚就好像不听使唤一般,不由自主地朝着外面走去。
这不仅仅是物理上面的吸力,就连我的魂魄,也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住了。
怎么办?
我的心中狂吼,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前,眼看着一只脚悬空,而另外一只脚也要踏出去的时候,突然间我感觉到身后有人拉住了我的衣角。
紧接着,身后猛然一拽,我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洞中来。
拉住我的人,是小屁孩儿屈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