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少爷！”
方言和张安闻言吓得脸色苍白，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他，又看眼病床上依旧未苏醒过来的舒止凌，心里忐忑。
朱医生闻言也吓了一跳，稍稍停滞一下才算回过神，说话却断断续续：“叶少，这件事是不是等少夫人醒来后你跟她商量一下再说呢？之前给少夫做手术时，我检查过，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的，且生命力极强，我觉得，要是不是非打不可的理由，是不是就好好商量一下，毕竟那也是生命啊……”
叶修淮安静无声站在原地没动弹，舒止凌的病房没开灯，江城的冬天黑得太快，现在不过下午便已经黑得有些暗沉了，病房里的小女人他几乎看不清，但却又能清晰看见她蹙着的眉和紧闭的双眸，身边的人都在劝导他，朱医生说了什么他听不太真切，只是狠狠握紧拳，抿紧唇瓣道：“请准备吧。”
朱医生眉头狠蹙，转头看看叶修淮身边的方言和张安，终究只能蹙着眉头说了一句：“我、我去做准备。”
朱医生一走，方言便忍不住上前低声道：“少爷，你真的要怎么做吗？少夫人在你那么严密的监控下都怀上了这个孩子，你还是打算不要这个孩子吗？这是你和少夫人的孩子啊，少夫人为了这个孩子说不定吃了多少苦，你真的就舍得吗？少夫人醒来要是知道孩子没了，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呢……”
“少爷，医生不是说孩子生命力很强吗？要不我们……”张安也忍不住开口劝解。
“我绝不会，拿止凌和孩子的命来赌！”不等他们说完，叶修淮便低低开了口。
绷紧的下颌，紧抿的唇瓣，握紧的拳头，每一样都彰显着此刻叶修淮自己心里的情绪也并不那么好，可偏偏，他根本毫无选择……
“少爷……”方言眼里都泛着点点泪花。
叶修淮转身，只低声说了一句：“你们俩给我管好嘴巴，要是止凌今天肚子里的孩子不能顺利落下来，你们俩也可以滚了，这件事我不需要除了你们俩之外的别人知道，懂吗？”
方言和张安静默着看他，良久到底还是隐忍着泪水颔首道：“是，少爷！”
叶修淮就是他们的天，他们怎么能不懂他的心思呢？
更何况……
舒止凌和那个孩子何其无辜。
“你们在这里陪着止凌，我去做准备。”叶修淮低声说了一句，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以前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每一步都看得身后的方言和张安狠狠咬着唇。
叶修淮要自己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残忍谁能忍受？
更何况，那个孩子还是他生的希望啊……
方言和张安两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守在病房们哭，颓废的姿态看得人忍不住蹙眉，可怕偏偏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病房里，病床上的舒止凌久久未醒来……
……
半个小时后，叶修淮已然换好衣服，再度变成了当初那个白衣天使一般的人物。
江城医院里有许久未见过叶修淮的护士见到他都忍不住红了小脸，叶修淮尚未带口罩，深深看了朱医生一眼，他叮嘱了两句便缓缓向着舒止凌的病房而去，当看见病房门口守着微动的方言和张安时，叶修淮觉得自己的喉头狠狠紧了紧，白大褂在空气里飞舞着，叶修淮脸色清冷，谁也看不出此刻他的情绪。
“少爷……”张安嗓音略微哽咽着唤他一声，旁边的方言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
叶修淮的脚步在舒止凌病房门口略一停滞便迈步走了进去。
他的身后还跟着众多的医护人员，全是院长亲自派过来的人，谁也不敢对今天的事多说半个字。
只是那画面，再也没有了平时他们身穿白大褂潇洒的姿态，一个个……宛若地狱来的刽子手般。
夺的，就是舒止凌肚子里孩子的命。
叶修淮走近病房，黑暗将他吞没，可那双幽深如潭的眸依旧能在黑暗里轻易寻到舒止凌的身影，喉头上下滑动一下，他身后跟着的人一个个宛若哑巴了般谁也不说话，就连呼吸声仿佛都听不见，叶修淮缓缓抬手，当修长冰冷的手指触及到开关时，叶修淮狠狠深呼吸口气开了灯，病床上的小女人依旧在睡。
她睡得安详，之前一直紧蹙的眉不知何时松散开，她的模样不像是在家里，而像是平时在他怀里安睡的模样。
叶修淮薄凉的唇狠狠一抿，高大的身躯忍不住微颤。
终于，叶修淮静站了一分钟后他还是迈步走向舒止凌，不过一霎的时间，原本浑身冰凉让人难以靠近的男人，这一刻变得温柔似水起来，他静静走到舒止凌身边，侧身坐在床边，伸手轻抚她娇嫩的脸颊，那手，顺着舒止凌的身子向下，可眼看就要落到她的小腹上时，叶修淮动作一滞，幽深的眸里骤然滴下一滴泪来……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他终究，是什么也护不住了吗？
门口，方言和张安看在眼里抿紧了唇，良久叶修淮才起身道：“送她去手术室，然后做麻醉。”
有护士上前闷不吭声的将舒止凌往外推。
叶修淮静立在一边，幽深的眸泛着红，那模样，任谁也猜不透到底为什么他要狠心打掉孩子？
眼看舒止凌被推向手术室，叶修淮狠狠深呼吸口气才迈步向着外面走，一屋子的医护人员又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走，那画面，明明霸气又潇洒，可却莫名透出一股的凄凉来。
前面，护士推着舒止凌一步步向着手术室的方向靠近，谁也没注意，她垂在床边的小手微微一颤，等到手术室门口时，手术室里因为之前手术的拖延现在正在清理，她被推进去的时间晚了一小会儿，就那一小会儿的时间，原本沉睡着的舒止凌狠狠蹙眉，转而因为鼻翼间那浓郁的福尔马林味道而缓缓清醒过来……
两个守在旁边的护士见状连忙伸手拽着她，轻声说：“少夫人，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别乱动。”
舒止凌没说话，只半撑着身体歪在病床上，嗓音嘶哑着问：“这是哪里？”
明显，她所在的地方不是叶家，不是青山小公寓，也不是病房。
舒止凌转头，当‘手术室’三个字落入眼帘时，她惊得心里一凉，小手迅速护着自己的小腹问：“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叶修淮呢，他在哪里？”
年轻的护士一时口快，又生怕舒止凌跳下病床离开，连声安抚着：“少夫人，你的孩子没事，你放心吧，叶少很快就过来了，他正和别的医生一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