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也不用小薛扶了,十分自然的把半个身子的重量,转移到言惊蛰身上。
身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小薛的心眼子在这一刻起码转了二百来圈。
上楼时他连辞职报告都打好了腹稿,这会儿看看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他忐忑不安的心情迅速转变为大彻大悟,还有些好笑,赶紧点点头:“啊,对!哎呀逮着灌啊!”
“谢谢你送他,麻烦你了。”言惊蛰赶紧跟人道谢。
“没有没有,我应该的。”小薛一秒都不多待,连门都没帮着带,客气完转身就跑,“麻烦您照顾一下,辛苦辛苦!”
有过上回的经验,言惊蛰对于小薛的职业素养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就是没想到上回他起码还帮着把段从运到沙发上,这回老板人都还清醒着,他也没想着多表现表现,溜得比之前更麻溜。
言惊蛰其实挺佩服这种表里如一,下了班就不在乎职场关系的人,这种人从不干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他的性格和条件,永远都做不到这么洒脱。
喝醉的人身子很沉,言惊蛰架着段从伸手关门,稍微一动,段从就顺着他的方向歪过来,大半个胸膛抵住他的肩膀,几乎要把他给盖住。
言惊蛰生怕滑倒,赶紧伸手朝段从腰上搂。
几乎是同时,段从抬起胳膊撑住了他身后的墙面,手臂之下形成一小方紧密的空间,将言惊蛰固定在里面,睁开眼无声地看着他。
“没站稳,晃了一下。”
言惊蛰以为段从被惊着了,忙不好意思地解释。
他这一系列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做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想。
这会儿稳住重心,意识到他和段从此刻是什么姿势,言惊蛰贴在段从腰后的掌心立马发烫,一股细麻麻的电流从他天灵盖窜起来,激得他赶紧把手收回去。
段从眼神一暗,也站直身子,转身往客厅走。
等言惊蛰关好门灯跟过来,段从已经把自己甩在沙发上了。
他没脱外套,沉沉地靠进椅背里,胳膊搭着脑门儿,遮挡头顶直射的灯光。
言惊蛰关上房门过来看看他,去把顶灯灭掉几盏,只留下外墙最柔和的一排暖光。
光线一黯淡,人的动作也下意识放得更轻。
言惊蛰来到沙发旁低头看看,小声喊:“段从?”
段从没应声,眼睛闭着,只微微弹了下小指。
这是已经懒得出声懒得动的意思。
现在喊他去房间睡也喊不起来,言惊蛰够过刚才自己盖的薄毯,展开抖两下,先给段从搭着肚子,然后给他接杯水,又去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
来回两三趟转悠完,段从的胳膊都从额头上滑下来了,后颈垫在靠椅上,微微滑向一边。
言惊蛰刚才就是这个姿势窝的脖子。
又喊了段从一声,见这回真没反应了,他抬起一条膝盖压上沙发边沿,俯身凑过去。
他想把段从扶好,抹抹脸,沙发随着压陷发出细微的磨擦声响,听得人心里直蹦。言惊蛰不敢多动了,撑着沙发靠稳,就去托段从的颈窝。
指间刚插入鬓角的发丝,段从眼皮一掀,目光再一次盯住了他。
第 35 章
言惊蛰吓一跳, 立马将手缩回来。
他还记得那次段从喝醉,睁眼看见他时表露无遗的厌恶——这词儿都说轻了,当时段从眼里是明明白白的恶心与嫌弃。
“想给你擦擦脸,”言惊蛰讪讪的解释, 又指一下段从的脖子, “这么歪着不舒服。”
这次的段从倒是没露出那种眼神, 他什么情绪都没有, 黑黝黝的眼珠甚至沉得有些吓人, 不接话也不动, 就这么盯着言惊蛰看。
顶着他的目光犹豫了半天,言惊蛰还是一点一点的,把膝盖从沙发上撤了下来。
“去床上睡吧。”他把杯子往前推推,毛巾也搭在桌角,“早点休息。”
正要转身回房间时, 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有些烦闷的鼻息,扭头再看段从,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我先回屋了。”言惊蛰又说。
他不太想走, 虽然不知道留在这能干嘛, 段从也不理他,但他就是想和段从一起呆着, 又怕段从烦, 磨磨蹭蹭的。
直磨蹭到段从重新闭上眼, 从嗓子里给他一句“嗯”, 言惊蛰内心才踏实下来,轻手轻脚地回去睡觉。
随着一场大雪, 今年的春节正式进入倒计时。
年假前一周是段从最忙的时候,各方应酬都要到位, 该维系的维系,该打点的打点。
身为“段总”,公司开完年会就算休息了。而身为“段从”,生活中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大事小情。
跟他比起来,春节反倒是言惊蛰一年之中,最清闲的时刻。
学生之家早早的放假了,他乡的游子们融合为庞杂的春运,流通向全国各地,大城市的街道同他一样,只有在这期间才显得闲散空旷。
“糖球爷爷不在了。”言树苗小声嘀咕着,拉着爸爸的手晃悠晃悠,专挑有积雪的路牙子踩着走。
言惊蛰另一只手拎着只大塑料袋,今天腊八,段从一大早被他妈妈喊回家吃饭,他带言树苗出来逛逛,买点儿菜,顺便买些过节吃的糕点和零食。
平时小区旁确实有个老头儿卖糖葫芦,言树苗一提,言惊蛰才发现连老头都回家过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