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景宁帝终于下了决定。举全国之兵力全力对抗北疆蛮族。
奉李源代天子挥师北上。
陆菀临盆在即,身子越发的重,走几步便觉得有些喘。
沈冽十分紧张,但陆菀听了刘翠和星辰的,还得多走动,到时候才好生养。
陆菀偶尔在院子里闲逛一会儿,能看到书房里沈冽在擦着长刀。
她默默收回视线,并不多说。
这一日,沈冽陪着陆菀去看陆詹。
下马车时,正好碰到了陆绯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遥遥望了一眼,并没有什么话。
陆绯视线落在了陆菀的肚子上,随即带着琳琅离开。
陆绯的出现已经不能影响陆菀的情绪。
沈冽扶着她进了门。
陆詹见到她过来,便责备,“都快要生了,怎么还跑到这里来?就不怕生在路上吗?”
说着拿眼瞪沈冽。
沈冽道,“菀菀的性子岳丈大人清楚,小婿管不了。”
陆詹道,“你怎么管不了?你长得五大三粗的,不能把她直接扛回去?”
陆菀掩口一笑,拉着陆詹的手臂道,“他哪敢扛我?要把他吓死。”
陆詹无奈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转而扶着陆菀进了花厅。
刚坐下,便道,“方才你二姐来了,你看到没有?”
陆菀嗯了一声,也不多说。
陆詹道,“你与阿绯出什么事了?”
陆菀道,“能有什么事?我们一贯感情就很疏远。”
陆詹道,“可你先前并不这样。”
陆菀歪头看他,嗔道,“爹是说我对她不敬,对她不好?”
陆詹摇摇头,想说什么,随即一叹,道,“你们二人,都是为人母的人了。我也年纪大了,许多事情管不了了。只你们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你们二人都是姓陆,是我的女儿。”
陆菀道,“记住了。我再大都是爹的女儿,还会往爹怀里钻的。”
陆詹失笑。
又趁着去小解时,问了宅子里的人,这段时间陆绯来的勤,时常来看望陆詹。
或许是知道陆青不能在陆詹身边,她便过来敬孝。
这样也好,至少陆詹心里会好受很多。
等回去,在马车上与沈冽闲聊,“我看爹气色挺好的。”
“岳丈大人精神矍铄,闲时还与我下了一盘棋。”
陆菀道,“这我知道,我与星辰闲聊呢,没顾得上看。你输了吧?”
沈冽点头,道,“岳丈大人说以后再不同我下棋。”
“嗯?这是怎么回事?”
沈冽无奈道,“说我下的太烂。”
陆菀噗嗤一笑。
沈冽道,“他没看到更差的。皇上那棋艺才叫差。”
男人总是不轻易认输。
谁说的,男人至死是少年,一点也不假。
赵姨娘最近对陆绯的表现很满意。知她十分安稳,已经接受了高博的事情。
心腹道,“最近世子夫人常去看望她爹呢。”
赵姨娘一笑,“由着她去吧。她那个爹如今还能帮她什么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像把她妹妹也得罪了。要不然还有个靠山。”
心腹也笑,“如今世子夫人真是孤立无援了,自然什么都得听赵姨娘的。”
宋静看已经过了些时日,便试探性的问赵姨娘,“我与博儿也已经有了感情。是时候叫他们母子见一面了吧?”
赵姨娘啜一口茶,慢条斯理道,“宋静,你说错了。如今你与博儿才是母子。与陆绯没有什么关系了。”
宋静以前觉得这位赵姨娘人很和善的。
可经过陆绯的事情,才觉得这人实在是残忍。
她生生分开别人母子,竟一点愧疚都没有。
当下便堵了一口气,在赵姨娘这里没说几句话便走了。
她一走,心腹便对赵姨娘道,“少夫人看着面色不大好。”
赵姨娘道,“我毕竟是她婆婆,总不能事事顺着她。谁嫁过来之前在家里不是掌上明珠呢。嫁了人,上有公婆要孝敬,有夫君要伺候,也该把自己当个大人了。我知她定然是因为高博的事情与我不大愉快。这事很快就会过去的,不必理会。”
心腹不再多说。
宋静这里便想不顾赵姨娘,直接把孩子送给陆绯看一看。反正她有高辙呢,她只要坚持做自己对的事情就好了。
这般想着,便与身边丫鬟说了。叫她先去陆绯那里知会一声,一会儿叫孩子吃饱了,就送过去。
谁知道丫鬟去了之后回复,陆绯见到她,问了她一个问题,是宋静叫送过去的还是赵姨娘。丫鬟自然如实回了。陆绯便叫孩子不要送过去了。
宋静听后十分不解,问心腹妈妈,“她是不想孩子吗?”
妈妈道,“想自然是想的。可眼下最重要是生存。家里如今看着赵姨娘的脸色做事呢。世子夫人这般,她自己不为难,也不叫小姐为难。不然指不定赵姨娘又要如何责罚。”
宋静叹口气,道,“没想到这么难。我也要看着我的婆婆哦过日子吗?”
妈妈道,“嫁了人都有这么一遭的。老奴看赵姨娘对小姐是不错的,最关键是姑爷待小姐好。”
宋静听了,心情却还是不大好。
这事情传到了枝枝耳朵里。
因为离得近,整个府邸也就这么大,事情绕一圈,所有人都知道了。
丫鬟也叹气,“世子夫人怪可怜的。儿子要送过去,都不敢见。现在私底下,大家都传赵姨娘作风狠辣,还不如以前的主母。毕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
枝枝斥道,“这些话莫要再说。你不想想如今是谁做主。你说这些话,是要害我?”
丫鬟忙不敢说话了。
只枝枝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些风声,说高辙又要纳妾了。
自然是为了高家开枝散叶是首要的。
她心情不佳,便去园子里转一转。谁知道与陆绯碰个正着。
她正坐在亭子里喝茶,人淡如菊的模样。
枝枝便走了过去,行了礼,经了陆绯邀请,这才落了座。
陆绯将煮好的茶给她倒了一杯,枝枝忙颔首表示谢意,“有劳世子夫人了。”
陆绯浅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说白了,也是一家人。快尝尝,这是新茶。因为今年春季暖的慢,这茶跟着也慢了些。”
枝枝便尝了一口,初尝一口微甜,辗转唇齿之间又带着些许的苦涩,等入了喉咙,口中又有一些清香。
枝枝赞道,“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