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穿越重生 > 大汉天后 > 大汉天后 第124节
  是时候让这些女人明白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椒房专宠,后宫之主。
  陈娇敲打过那些后宫女人便命大寒拿今年的宫中开支大事簿子来看,然后命她带人到各处清点宫人数量核查出入款项。她要好好了解这两年宫中的情况,不过那些多事之人任何可乘之机。
  过了几日,大寒忙完宫事回椒房殿述职,无意间提起方才从永巷回来时见到了卫青。
  “卫青?”陈娇一哂,“在永巷外面?”
  刘彻今晚在通明殿宴请河间王刘端和他方到长安的亲眷,陈娇陪着河间王后一行人在长乐宫坐了一天,因为乏累提早回宫休息,本已准备入睡却听到大寒提起了这件事。
  “正是,奴婢在永巷外见到了独自一人的卫侍中掌灯过来,奴婢还上前行了礼。”大寒道。
  “天色已晚他去永巷做什么。”陈娇觉得有点蹊跷,凝眉轻声说。
  大寒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卫侍中现居宫中,有自由出入宫禁的许可,可能只是为陛下办差经过。”
  陈娇点点头也没多想,等不及刘彻回来就先歇下了。
  第二日江都王刘非入京,刘彻为显对兄弟藩王的亲近,亲自带着刘端和刘德到长安近郊迎接刘非,出警入跸旌旗十里,分外壮观。
  刘彻才走不多时永巷令便前来求见,说昨晚永巷出了一件大事。
  昨晚永巷确实出了一件大事,一名容貌清丽的宫女赤|||裸下身死在了简陋的居所被另一名宫女发现,羽林侍卫立刻赶到,当场擒获屋中一名男子。
  这个被宫女亲眼看见,被羽林当场抓获的人就是卫青。
  “不可能!”听过永巷令的陈述陈娇几乎脱口而,在永巷令敬畏又诧异的目光中才发觉自己的失仪,镇定改口道,“事情到底查清没有,你们禀告陛下了吗?”
  永巷令回禀说侍中卫青在永巷囚室暂且看管并未调查,昨夜事发太晚还未来得及禀告天子,今早就先来回禀太后和皇后,请皇后和太后定夺。
  “既然牵扯到了天子的内臣那就等陛下发了话再说,你们先下去吧。“陈娇挥退永巷令,只觉心中疑惑事有蹊跷。
  以卫青的人品性情,陈娇相信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可是如果不是他那他大半夜又去永巷做什么呢?天子不可能让近臣入夜独自去永巷办差,就算有人诬陷他,可他卫青也不傻,不会不知道那里是禁地,怎么还回去呢?于情于理,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他都不该出现在那里。
  陈娇就这么翻来覆去的想,竟然一上午都没做别的事。
  下午小雪打听事情回来告诉陈娇道:“娘娘,陛下发话了,将卫侍中移送诏狱并彻查此事。”
  半卧在软榻上的陈娇起身道:“移送诏狱?事情还没有头绪就……陛下哪里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小雪道:“奴婢听苏宫监说,陛下晌午与三位王爷回宫就得到永巷令的禀报,陛下当时就不太高兴,再说卫侍中只身在场人赃俱获无可辩驳,陛下肯定不会姑息。娘娘,永巷里住的多半是景皇帝时落罪或者有幸的宫人,卫侍中如果真的……这罪过往大了说是□□宫廷,是死罪啊,陛下没有立刻治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陈娇心口一堵,只觉十分无力。小雪说的不错,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不能忍受后宫秽乱,她信得过卫青,或许刘彻也信得过卫青,可是真凭实据人赃并获,悠悠众口长在别人身上,刘彻身为一个帝王怎么可能不在乎。
  再说那女子是景帝曾经幸过的一名宫人,薄太后在上不会不管,刘彻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也一定要严惩,若是卫青真的说不出什么合适的因由,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他已入廷尉府诏狱,恐怕在酷吏宁成的手中必死无疑。
  可是卫青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这件事一定有阴谋!
  陈娇立即道:“小雪你让显星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廷尉府,这事毕竟出在未央宫的后宫,本宫想知道卫青的说辞和初审结果让她取来。”
  小雪按照陈娇的吩咐命显星去廷尉府,显星果真在晚膳后将初审的供词抄录回来。陈娇迫不及待的打开白绢将卫青的说辞浏览一遍却大吃一惊,卫青否认奸杀这名宫女却对他深夜出现在永巷的原因避而不答,只说自己是回居所时失神信步无意来到了永巷。
  胡说!卫青分明就是胡说!他这个“失神信步”的说法连孩童都骗不了只会招来更多的怀疑,这个时候还不说明因由这就是把自己往死里逼!
  陈娇看了供词简直要被卫青气死,他明明不会说谎,说不了假话却又不肯说实话,难道他去永巷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难言之隐吗?!
  陈娇唤来显星对她嘱咐道:“你明日再去诏狱,这一次务必见到卫青让他亲口告诉你去永巷的原因,你跟他说本宫不相信他的说法,也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告知你,本宫一定会还他清白。”
  这一晚刘彻与三位藩王兄弟齐聚,酒喝的很尽兴,回来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陈娇也就没跟他提这件事。第二日刘彻相约与刘非出城围猎,陈娇还没醒他就走了,到底也不知道他对卫青的事是什么态度。
  第二日晌午显星领命回来对陈娇并告道:“娘娘,属下见过卫侍中转告了娘娘的话,卫侍中只让属下代为感激,说愧对娘娘的信任,虽然绝对没有做过秽乱之事但他去永巷也没有其他因由。”
  陈娇听后大吃一惊,拍案道:“他这事什么态度!太后动怒严令稽查,他这么想死本宫只要不管他他就一条活路都没有!”
  显星抬起头道:“卫侍中狱中受刑言语无状,请娘娘息怒。”
  陈娇一怔,不可思议道:“天子还没过问宁成就严刑逼供?!”
  “娘娘,卫侍中抵死不肯招认又不愿说出缘由,廷尉在太后那里无法交代,用刑也在情理之中。”
  陈娇听到“情理之中”这四个字忽然火起,大怒道:“荒谬!屈打成招怨杀贤良,廷尉府就是这么还人清白的吗?!”
  显星从来没见过陈娇这么在意一件毫不关己的事,不解道:“娘娘就一定认为卫侍中是清白的吗?”
  “我就是知道!”陈娇冷冷的看着显星道,“卫青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本宫一定要亲自去问问他。”
  ☆、第203章 询问缘由
  月轮高照,银光铺洒,将廷尉府诏狱之前的空地照的格外明亮,然而清冷的月色下铜墙铁壁的阴森诏狱更显出了它狰狞的外貌,夜色之中犹如幽森的炼狱阎殿。
  显星留在门口,披着斗篷的陈娇和小寒由狱卒带领,踏着一级一级的斑驳石阶走进了诏狱大门。
  陈娇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潮湿而阴寒的环境,残酷又恐怖的刑具,时不时传来的尖锐哀嚎声,这些都令第一次进入诏狱的人毛骨悚然。
  诏狱分三层,而最重要的犯人则被囚在最后一层。天子近臣□□后宫,卫青的罪名可谓不小,狱卒带着陈娇一直走入诏狱的最下面。
  “特使当心脚下,这个时间差役多半都不在,灯火暗得很。”领路的狱卒轻声说。
  小寒看着脚下时不时出现的风干血迹有点心虚的问:“这里这么黑,白天也点着灯吗?
  狱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这里可不分黑白,进了这一层的人估计以后也见不到日头了。走廊上算是亮的,待会特使进去就知道,那里面可是一点光都没有。”
  这一路所见加上这狱卒的话语令陈娇不由自主深呼吸一口气,对卫青的担心又多了几分。
  打开了层层门禁带她们来到了关押卫青的牢房外面,开卫青的牢门便站在一旁对陈娇和小寒道:“小人就在外面守着,二位特使请,有什么事唤小人来便是。”
  重犯的牢房每一间都是独立的,关上牢门后里面果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地方就是不动刑罚,关上十日半月对犯人的精神也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和摧残,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完全的死寂与黑暗,只要精神意志稍不坚定就会在长期关押的过程中绝望或疯狂。
  “卫青?”
  小寒手中的孤灯发出微弱的亮光,却照不亮整个牢房,陈娇不知卫青在何处,私下看着周围的黑暗轻声喊道。
  小寒伸手举高灯盏,想在墙上找到灯壁,这一具也让陈娇看到了几步远的带锁栅栏,连忙走上前去用力推了推栅栏的门,却只发出锁链的响动。
  “君上,卫侍中在这里。”小寒点亮灯壁,借着小范围的光亮一指栅栏后面对陈娇说。
  陈娇知道卫青一定锁在这道栅栏之后,本打算打门进去寻他,没想到这门却打不开,只得绕回去隔着栅栏看向里面。
  卫青确实被关在栅栏后面,双手锁在十字木桩的的两段,跪在地上无力的垂着头,整个人都隐没在灯影里。
  陈娇看不清他的样子,却有着极端不好的预感,她蹲身对栅栏后面一步远的卫青唤道:“卫青,卫青。”
  卫青没什么反应,仍然垂首不动。
  陈娇有点慌,隔着栅栏伸出手托着他的脖颈,然后轻轻动了动卫青。
  这一动之下陈娇就觉得触感粗糙又湿润,她收回手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不禁睁大了眼睛。
  陈娇惊诧的看着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沾满了半干的血。
  “君上。”小寒拿着灯走上前来,在看清卫青的瞬间捂嘴小声叫了一声,“啊!”
  卫青身上斑驳的血迹和纵横的鞭痕吓到了她,小寒连忙噤声从身上拿出一只装冰片薄荷的小瓶蹲身上前,在卫青的鼻下轻晃。
  卫青的眉心蹙了蹙,却没有转醒。
  陈娇的手用力握起死死的攥住栅栏,心中无比愤怒,明明是尚未查清的陷害宁成却这样对待卫青!
  陈娇蹙眉看着卫青身上的伤也有些焦急,她让小寒让开,双手捧住卫青的面颊轻轻拍了拍肃声急道:“卫青,卫青我命令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听到了没有。”
  或许是冰片薄荷慢慢发挥了作用,或许是陈娇的触碰唤醒了卫青,卫青眼睫动了动,慢慢睁开,带着恍惚吃力的抬起头看向陈娇。
  陈娇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卫青,即使是他重伤差点丧命的那次都没有现在这样狼狈不堪虚弱无力,陈娇甚至觉得除了脸颊,他的身体都经不起轻轻触碰。
  为了不让他那么吃力,陈娇没有收回手,她放轻动作托着卫青的下颌,关切的问:“你怎么样?”
  卫青迷蒙的看了陈娇一会,又闭上眼睛再睁开,直到确定确实没有看错才用干哑的嗓音发出极低的声音:“娘娘?”
  因为陈娇是私自出宫,所以小寒更要处处谨慎,连忙提醒卫青说:“卫侍中,君上是特意来看你的。”
  “君上……”卫青的眼神清明起来,却忽然痛苦的一闪身体脱开了陈娇的手,他偏过头不看陈娇,眉宇间都是无法面对的羞愤,“卫青愧对君上的信任,请君上立刻回去。”
  陈娇抽回手叹了口气劝他道:“卫青,你没有愧对我,我和陛下都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只要告诉我那晚你去永巷的原因,我会向陛下陈请……”
  “君上……我不能说。”卫青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打断陈娇,他说完,仰头靠在十字木桩上轻喘着气,半晌才绝望的闭上眼睛说,“您不要问我了,卫青说与不说都是一死。”
  卫青的倔强让陈娇火大,可是她实在没办法对这样遍体鳞伤的卫青发怒,只好缓缓语气道:“我是真的想救你,你瞒我没有任何意义。虽然你认为说出原因也是一死,可就算是死也有不同,你壮志未酬天恩未报这些都不提,你难道真的要顶着一个□□后宫的罪名被处死吗?你这样死至陛下于何地?”
  卫青重视名节,更有忠君之念,他显然被陈娇说的有几分动摇,但最后还是咬牙说:“我没有做过,我不会招的。”
  “你不要太天真。”陈娇脾气不好,卫青要再这么固执她真的要生气了,“死的那个是景皇帝幸过的宫人,太后紧逼,三王在朝,论孝道陛下也得给一个交代,没有抓到什么人就罢了,现在你是所谓的‘人赃并获’,宁成怎么会放过你。”
  “我……”卫青犹豫了,他眉心紧缩,看得出他十分矛盾。
  小寒实在看不下去了,急道:“卫侍中,你再这样拖拖拉拉可就要害了君上了!君上为了救你是私自出来的,倘若被陛,被主上知道认真追究起来也会出大麻烦,她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不领情自己想死就算了,你不要害君上啊!”
  “小寒!”陈娇不悦的怒视小寒,小寒委屈坏了,辩白道,“君上,卫侍中不肯说一定是在维护什么事呢,他信不过您,家里人多眼杂还有那些居心不良的女人,您这样太危险了,咱们快回去吧。”
  陈娇正要训斥小寒,卫青却开口了,他声音低弱,却一番刚才的回避,急道:“君上,你怎么可以为了卫青涉险……”
  陈娇真是被乱说话的小寒和一意固执的卫青烦死了,忍无可忍怒道:“不要说没用的,你既然知道我涉险就不要让我白来一趟,最后问你一次,你若不说我便再不管你!”
  卫青长叹,说与不说他矛盾极了,陈娇为了救他冒险出宫,他又感动又愧疚,他伸手重型疼痛无比,可心里比身上还要难受十倍。
  “君上,若我告诉你,你可以答应卫青一件事吗?”
  小寒一心只顾着维护陈娇,听到卫青这么说简直怒不可遏:“卫侍中,君上时在救你的命,你不要得寸进尺!”
  卫青忽略了小寒的愤怒,只是满怀歉意的对陈娇说:“就当卫青的遗愿。”
  陈娇原本听到卫青那么说也很生气,觉得他这人简直有些不可理喻,但又见他满身是伤的用真诚口气说“遗愿”二字,不知怎么一贯对过分所求深恶痛绝的陈娇竟有些心软了。
  “我告诉君上原因,不求君上救我,只是因为君上有问,卫青必答。卫青糗君上是因为说出实情会牵扯到另外一人,卫青对她心有愧疚,不想连累她。”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陈娇带着一点无法完全掩饰的怒气冷声道,“你想怎样?”
  “我那晚去永巷是因为有一名内侍私下告诉我……我的三姐子夫病重,让我夜间无人前去永巷相见最后一面。我按他所说来到那里却只见房中之人并非三姐,而是……而是那已死的宫人。接着就有宫女入内,引来羽林,那时我意识到已经被人设计陷害,可是却无法辩驳。若我说出进入永巷的实情,我三姐也会无辜牵涉其中,她令陛下失去子嗣本就是戴罪之身,再牵扯到这件事里,韩大夫说得对,她只怕无辜也会被赐死。我无论有没有杀那宫人都无法洗清夜入永巷的罪名,当年是我没有阻止三姐入宫,我愧对三姐也愧对君上,所以即便卫青自己死也不想再连累三姐。”
  陈娇本想骂卫青傻,可是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脱口道:“韩嫣来看过你?”
  卫青不明其意,微微点头道:“出事那晚韩大夫在宫中伴驾宴饮,出事后永巷令去宣室殿找陛下,得知陛下已经在椒房殿歇下,是韩大夫得到消息后先来看我告诉我这些。”
  卫青不提卫子夫陈娇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回宫以后也没空出手来打听她的下落收拾她,其实韩嫣说的不错,当年皇后因为歌女卫氏小产的事在宫中人尽皆知,如果此事牵扯到卫子夫,就算陈娇不过问,宫里巴结皇后的人那么多也会顺便弄死她向皇后和堂邑侯府邀宠献媚,卫子夫就算活到头了。
  可是韩嫣这样出现真的合适吗?陈娇这时候听到韩嫣的名字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因为只有她知道前世韩嫣被处死时定下的罪名也是□□后宫。她虽然不知道前世王太后是不是真的陷害了韩嫣,可是无风不起浪啊,至少那时韩嫣会以便易面圣为由毫无避讳的出入永巷那条通向宣室殿的小道。所以韩嫣今生再跟这件事扯上关系,陈娇怎么都觉得理不清。
  “君上”卫青见陈娇陷入沉思以为她又想起了卫子夫的事,恳求道,“当年之事归结到底是我没有阻止三姐入宫,请君上都归罪在卫青身上,用卫青这条命抵三姐子夫的罪过,求君上不要以此为由赐死三姐。”
  陈娇闻言冷笑一声不屑道:“你把我陈娇当什么人?我若想杀她自有千种光明正大的手段,还不屑于无中生有牵连她一个小小的宫人。”
  提起处置卫子夫陈娇就怀着深深的恨意,她最恨的不是恨卫子夫后来取代了自己,而是恨那一场所谓诅咒卫子夫的巫蛊之祸。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陈娇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张扬跋扈暴躁强势的皇后,但她从来不会草菅人命构陷他人。她前世完全可以借太皇太后之手一杯毒酒赐死卫子夫,可是她尽管妒忌刘彻对卫子夫的温柔妒忌到发疯也从来没有那么做。她是那么高傲那么尊贵,她不屑于脏了自己的手,那么直接的办法她都不会用又怎么会用巫蛊那种证据明显效果未知的愚蠢办法去诅咒卫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