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冬,我的儿子斗不过你,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你给他留条活路。”付锦华木然说道。
霍斯冬说:“大嫂不叫我‘二弟’了?”
“没必要伪装了,叫了二十多年,我都快把自己骗了。”刘锦华吁了口气说。
刘锦华对富孝明说:“老富,今天是我连累了你。”
她拍了拍富孝明的后背,随后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去见他的儿子,霍青桐。
霍青桐笑得张扬:“我说您老人家终于听我话一回,我就说么,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对,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刘锦华重复了霍青桐的话。
她好像看到了林溪,好像没有看到,只是说:“儿子,我们走吧。”
霍青桐跟在刘锦华身后,缓慢地走过林溪,缓慢地下楼。
林溪目送着霍青桐和刘锦华下楼,富孝明也对霍斯冬鞠躬离开了。
林溪走向霍斯冬,明明整个陆家别墅都是灯火通明的,但是林溪觉得更衣室的灯光好像更足一些。
灯光照射下,霍斯冬的皮肤白得不真实,几乎在发光。
霍斯冬是坐着的,林溪走到霍斯冬面前,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霍斯冬的额头——她似乎总是担心霍斯冬发烧。
手刚刚伸出去,还没有落到霍斯冬额头上,就被霍斯冬伸手,牢牢攥住。
熟悉的冰凉触感再次从手中传来。林溪的手偏热,霍斯冬手中的温度刚刚好缓解了她手心的燥热。
霍斯冬说:“我们领养那个小女孩,好不好?”
林溪惊讶,别说他们现在假结婚已经天下皆知,就算不知道,他们两个,领养孩子?
第48章 嘴唇
林溪正觉荒谬, 想要出言否定,却忽然相到一点,那就是:霍斯冬到底行不行?
如果不行的话,确实会有一些人, 领养小孩的。
可是那小孩, 本来就是霍青桐的女儿, 是霍斯冬晚辈的晚辈。
但林溪又想, 霍斯冬和霍青桐又没有血缘关系。
林溪把自己给绕懵了, 都忘记她的手还被霍斯冬握着了。
霍斯冬牵着她的手向下,放在嘴唇旁边, 用嘴巴轻轻碰了一下林溪的手背。
林溪不确定那是不是一个吻, 但是林溪首先想到的, 是刚刚陆长安亲吻付晚晚的场景。
“我看你喜欢那小孩。”霍斯冬看着林溪的手说。
林溪觉得自己的手在一片温凉之中,舒服极了。
她说:“我看到她,会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因为大人的情绪, 每天无助不安, 但是所有人都笃定,我只是小孩, 长大了就会忘了。”
“现在我长大了, 我发现我并没有忘, 只是把那段记忆封存了起来。”林溪说。
“包括那个小男孩吗?”霍斯冬继续看着林溪的手背。
林溪在霍斯冬的问话中, 生出了一丝疑惑。她是第一次在霍斯冬低头的时候打量霍斯冬,只见霍斯冬的卷发柔顺地伏在耳边,额头光洁。
林溪看不到更多, 她眼中大部分都是霍斯冬的头发。
头发——可是如果将头发去除的话, 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林溪被她的想法吓到了。她的心脏砰砰乱跳, 她想要收回手,可是霍斯冬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松开。
霍斯冬并没用多大力气,但是却好像铜墙铁壁,林溪挣脱不出。
“你记得那个小男孩多少?”霍斯冬握着林溪的手,看着林溪说。
林溪看着霍斯冬的眼瞳,那眼瞳是深灰色的,几乎要把她吸了进去。
林溪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心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疑惑。
“我只记得,他的眼瞳,是灰色的。”林溪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溪,你看看我的眼睛。”霍斯冬直视林溪,手和林溪攥得越来越紧了,十指相扣。
林溪直视霍斯冬的眼睛,那眼里满是深情,林溪要溺在这张灰瞳里了。
“可是他的眼瞳,颜色很淡。”林溪抖着声音说。
“我小时候,皮肤也更白。人是会成长的,不是吗?”霍斯冬回答。
“他是个小和尚,他和我说过‘你是众生’,他对我,只是看待众生的慈悲。”林溪说。
“你看到戒疤了吗?”霍斯冬问。
林溪摇摇头。
霍斯冬说:“那就不作数。如果我现在剪了头发,你会以为我是和尚吗?”
“那句话——”霍斯冬笑了,笑得很有深意,“你错得离谱,不是因为众生而爱你,是因为爱你,而爱众生。”
林溪站在原地不动,内心波涛汹涌。不是她不想动,实在是动不了,她现在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你说,那是你最接近爱情的一次,现在小男孩长大了,变老了,你还喜欢他吗?”
林溪脱口而出:“你也没那么老。”
“哦?那么——果然还是嫌弃我老。”霍斯冬饶有深意地说。
林溪觉得霍斯冬的年龄实在算不上大,但是他的行事作风却一点都不像年轻人。——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霍斯冬竟然是那个小男孩?
林溪极力在心中回想起那男孩的模样,只记得他很白,眼睛是灰色的,眼睛很大,至于其他的,一概记不住了。
小男孩的样子,多多少少有经过她的个人加工,在那之后漫长的岁月里,林溪想起小男孩,都好像自带了一层橘色柔光滤镜。
至于小男孩长相的具体细节,她反而记不住了。
小男孩不爱拍照,林溪记得又一次,她拿到爷爷的相机,要给小男孩拍照,小男孩躲到一边去了。
林溪震惊之后,忽然发现,如果霍斯冬就是小男孩,好像霍斯冬的所作所为都说得通。
“可是,你为什么之前不说?”林溪问。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霍斯冬黯然说道,“不过现在看来,你的记忆力还没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林溪想到了霍斯冬数次说她“记性不好”,原来那其中含着如此深刻的含义。
林溪说:“原来是这样。”
她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了然,心里只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霍斯冬的从前种种不正常,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林溪的心中像是下了一场春雨,松松软软,又烟雨蒙蒙。
“霍斯冬。”林溪忽然说。
霍斯冬:“嗯?”
“你让我打一下。”林溪现在已经缓了过来,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坚定。
“打哪里?”霍斯冬没想到林溪会这么说。
“嘴。”林溪把手从霍斯冬手中抽出来,轻轻抬起,掌心附在霍斯冬嘴巴和下巴上。
他的嘴唇竟然那样柔软,好像在她的手上啄了一下。
林溪没有躲避,而是这样把手附在霍斯冬嘴边许久。
良久,林溪说:“霍斯冬,我还以为你是我粉丝。”
原来她之前误会得那样离谱。
霍斯冬似乎要说话,但林溪并不放开手,霍斯冬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你让我冷静一下。”林溪说。
霍斯冬的嘴唇轻触林溪的手掌,林溪知道,这是霍斯冬答应了。
林溪收回手,坐在霍斯冬旁边的椅子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内心都是思绪彭拜。
林溪多年惦念的小男孩终于找到,心中说不快活是不可能的。
但是霍斯冬隐瞒了她这么久,她又觉得霍斯冬实在是可气,她自己和霍斯冬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都没把霍斯冬认出来,实在是蠢!
他看着霍斯冬的头发,想,谁能知道他长了头发之后是卷发呢?谁能知道他的眼瞳颜色还会随着年龄增长变深呢?
“霍斯冬,我可算找到你了。”林溪说。
“哦?”霍斯冬妆模作样地说,“听这话的意思,林小姐找了我许多年?林小姐要拿我怎么办?”
林溪第一次见霍斯冬开玩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霍先生,林小姐的手段,可是多得很呢。”
霍斯冬似乎十分开心:“林小姐的手段,我是甘愿领受的。”
林溪一笑,说:“那就要霍先生寒窑苦等十八年,待我功成名就,再回来‘迎娶’你了。”
“林溪,你算算我等你,有没有十八年。”霍斯冬忽然说。
林溪一算,她六岁遇到霍斯冬,到现在她22岁,霍斯冬没有等她十八年,也已经等了十六年了。
林溪忽然觉得造化弄人。
她和霍斯冬日日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知道霍斯冬是谁,等到她和霍斯冬假结婚的事昭告天下,她才知道,霍斯冬就是她从小心心念念的小男孩!
霍斯冬说:“林溪,你不用现在做决定,我等你那么久,不在乎再等你多久。我告诉你,只是因为,因为我知道了,你没有忘记我。”
林溪看着霍斯冬,长久地看着,忽然流出眼泪。
刚刚一直抑制的泪水,因为霍斯冬这句话夺眶而出。
霍斯冬起身,伏在林溪身前,抬手为她擦干眼泪:“哭得妆花了,都成小花猫了。”
林溪在爷爷去世后,一直只是流泪,哭不出声,这是她第一次放声大哭,霍斯冬只是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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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在从陆家生日宴回到公寓之后,就接到阮未雪的邀约,确定她出演电影《芭蕾舞鞋》女主角一角。
彼时林溪和霍斯冬假结婚之事曝光不久,正处在事业低谷,阮未雪的决定不可谓不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