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跟她又聊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间就这样拿着手机睡着了,隔天起床不外乎被妈妈训斥了整路。
她在碎碎唸,我直接当成耳边风,脑中一直在回想跟拼凑昨天到底梦见了什么。
好像是做了一整夜的好梦,梦见小的时候,一路从还是婴儿时期到现在,梦里有我和哥哥、爸爸跟妈妈,还有宇琛哥。
我跟哥哥相差了十岁,原因是爸妈是一不小心才有的我,他们婚后只计画生一胎,所以我本来是不会出生在这世上的。
不过好险,最后爸妈还是决定将我生下来,而且我的到来也是有被期待着的,所以我很庆幸。
至于在家庭成员里,会出现宇琛哥算是突兀却又平常的吧。
他是哥哥的死党,两人从幼稚园就认识了,虽然同一届,但是他却比哥哥大了一岁,好像是因为搬家的关係晚读一年,他俩基本上可以说是穿着同一条内裤长大的,有时候还挺羡慕他们这样长年不散的友谊,我还常常打趣他们说为什么不去神明面前结拜兄弟,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誓言。
拜他们这样的关係所赐,自我有记忆以来就有两个哥哥,两份的幸福、两份的关心……所有的事物都是双倍的,也常常因为这样被其他人羡慕着,在某段幼年时光里,这还成了我沾沾自喜、在别人面前自以为高人一等疯狂拿来炫耀的事。
现在想来倒是有点好笑。
*
在下车前,妈妈又对我说了一堆:「老师跟我说了,你最近成绩有下滑的样子……我说顾今夕啊,接下来都要进入会考衝刺阶段了,你能让我省点心吗?还有听老师说,马上就要分资优班了是吧?应该不用我再提醒你,资优班你要是进不了,我就把你的手机没收,假日也不准出去鬼混!」
听老师说、听老师说,我的成绩也只下滑了那么几分,排名依旧在班里前三,而那些被扣去的分数,是我为了超赶学习进度,在国文课读了歷届考题,被机车的老师因上课不专心名义扣掉的!我还冤枉呢!
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有不解之处,为什么家长这么丝毫不带怀疑的相信师长?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偶尔的反驳也总是会被当成藉口,最后还要被骂。
难道自己的小孩,就只是满口谎话吗?
我本来不想应答妈妈,但是为了放学回家后的安寧,我在开门前还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走进校门后我看见宋玖在玄关等我,朝她打了招呼就一起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又被你妈唸了?」
「嗯。」
每次只要见我这么不开心,她就会开始心灵鸡汤的传教。
「好啦,你妈也是为你好啊!你想想,书读好了以后工作也好找,工作找好了,你以后就不愁吃穿了耶!」她说得倒轻松,好像这样的好事会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你说成这样,那我跟你交换妈妈好了?」
「我才不要!你成绩这么好的都被你妈唸成这样了,要是我可能直接被扫地出门了吧!」
我递给她一个「那你还说得这么好听」的表情,果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能说得比较轻松。
进到教室以后,毫无疑虑,我们又是第一个到的。
妈妈总觉得早些到学校,能学的东西就会多一点──真是鬼逻辑!
早自修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学生的早餐能够吃得饱饱的,再去迎接八个小时的酷刑!
简直就像是个没有薪水的劳工!
早起这件事情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委屈了宋玖跟着我这么早起,就为了遵守我们的约定,说好一起上学。
各自开好了两边的窗户,我们回到座位上。宋玖的座位很刚好的就在我的斜前面,这省去了满多麻烦的,我们要聊天或是抄作业时,只需一个转头。
宋玖把椅子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现在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早晨时光。
我拿出妈妈准备的早餐,打开果然又是一成不变的酪梨三明治,不过是我喜欢吃的倒是无所谓。
「欸,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当初你妈梦见那个梦的时候不是送一把葱啊?人家不是都是说什么『偷挽葱,嫁好尪』吗?」
她大大翻了一个白眼,是真的黑眼球都转不见的那种,「你觉得『宋葱』有比较好听吗?」
听到这名字我差点把口中的牛奶喷出来,忍住吞下肚以后我乾笑两声:「冒犯了、冒犯了。」
她丢来一个不跟你计较的眼神。「对了,最近要新上一部电影,你男神主演的,怎么样?要不要假日去看?」
听见是我男神时本来还很兴奋,但是兴奋过后我就想起下车前妈妈说的话……
「不了,我想去但恐怕不行,还有一些歷届题库我还没读完。还有……我妈说了如果进不了资优班,就要禁足我,」我加上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脸,「顺带连手机一起。」
我不是天资聪颖的那种人,所有成绩都是我牺牲东西换来的,别人考完试在放松我在读下一次的内容、课馀时间都要去补习班、半夜偷爬起来读书……等等,为的就是达到妈妈要的标准。
只是很多时候我都会去想,「标准」到底是什么?那到底是被制式化的一项基准,还是为了有声地回应他人的期许,满足所谓的虚荣心?
我不知道,从这个问题出现在我脑中以前,我就一直努力做着达到标准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