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傍晚独自和他去吃饭这一路,如果那会不是白天,她是不是早遭遇不测?
尤音深深呼吸,这个世界远没有她想象中安全。
做好笔录,俩人离开派出所。
尤音转头问他,“你住哪啊?”
席庭越:“酒店,你跟我一起。”
命令般的语气,尤音没拒绝,但是得先回去收拾东西。
宿舍里女孩们都在,围着康妙妙安慰,见到尤音进来,瞬间安静,齐齐望来。
王曼先开口:“尤音,你没事吧?”
尤音扯不出笑容,去自己床上收拾,直接交代:“我没事,今晚我不住宿舍,你们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等明天学校通知。”
王曼:“我们知道,你别担心。”
有女孩说:“这也太可恶了,天啊,这还是法治社会吗?”
“我还以为这大梁是个什么好人,没想到是个人渣,我现在一想起跟他说过话就恶心得不行。”
尤音东西不多,主要是平板,还有明天可能用到的洗漱用品,两句话间收拾好,“我先走了。”
王曼关心问:“那个是你哥吗?安不安全啊?”
尤音停下来脚步,半晌,眼睑轻阖,回复:
“不是,他是我男朋友。”
第52章
镇上没酒店, 开二十多公里去到县城,随便找了家连锁酒店。
半夜一点,两个容貌气质不凡的男人女人来开房, 前台打瞌睡的服务员立即惊醒,开好房后不忘在自己工作群里八卦。
房间简单,跟他以往住的总统套没法比, 但还算干净。
进屋放好东西,尤音柔声问:“你吃过饭没有?我看看还有没有外卖, 点点东西吃。”
席庭越没什么反应, 把行李箱靠在墙边, 过来抱她。
抱得紧, 下巴搭在她肩上。
从那黝黑的乡间小路到派出所, 再到此刻,俩人紧绷的身体和情绪终于放松。
尤音手穿过他后腰回抱,可刚碰上,男人低低呼了声, 她不敢再动, “怎么了?伤到了是不是?”
席庭越回:“没有。”
“你给我看看。”
“没事。”
尤音坚持, 推开人检查,这才看到他腰上衬衫划了一道大口子。
晚上天黑,他又穿的黑衬衫, 先前在派出所他也没有出声,等脱下衣服, 看清那道后腰十几厘米长,鲜血凝结成暗红血块的伤口, 尤音眼眶一下红透。
“怎么受伤了也不说,我们去医院。”
席庭越抹掉她一串一串掉下来的泪珠子, 眼里溢出笑容,轻松道:“没事,不疼。”
还不疼,出了那么多血,从九点一直到现在,怎么可能不疼。
尤音泪眼朦胧看着他,“去医院......”
“不用去。”
尤音拉下脸,做出要走的姿态,“不去我走了。”
他最终同意,好在县城人民医院离酒店不远,急诊医生处理好伤口,缝了四针,又开了点消炎药。
在尤音逼迫下,她检查过他全身上下,确保没有其他伤口才回酒店。
酒店隔壁是条夜市烧烤街,尤音让他在车上等,自己下车去买粥。
席庭越按下车窗,看停在摊位前的女孩,目光不离,手放到伤口处,轻轻一
碰,又疼得抽回来。
一来一回,回到酒店已经两点半。
尤音把粥放在小桌子前,勒令:“过来吃点。”
席庭越抿唇轻轻笑,乖乖过去坐下。
粥烫,尤音特意问老板要了小碗,这会正动手把打包盒里的粥小心盛到小碗里,再推过去,“先吃。”
“你也吃。”
尤音回:“我不饿。”
对话语气寻常得似乎日常吃饭。
“味道可能差些,你就将一下。”她盯着人喝下一碗,又动手盛,跟他说话:“怎么突然过来了?”
“工作结束,顺道来看看你。”
话题截住,俩人都知道,今天要是他不来,尤音和康妙妙凶多吉少。
一直安静到他喝完粥,尤音开口:“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先擦擦身体行吗?我从宿舍带了毛巾来。”
“好,你帮我。”
尤音笑着看了他两眼,没戳穿他的小心思。
她湿了毛巾出来,男人已经脱掉上衣坐在小沙发,先前在医院只是隔着衣服探有没有其他伤口,这会明光下脱了衣服,胸前腰后还是有几块淤青。
尤音停了停,再走过去,坐他旁边。
她什么都没说,先给他擦后背,一点一点,动作轻柔,伤口附近根本不敢碰。
擦完去换了一遍水,再回来擦正面,席庭越终于看清她脸,满是泪痕。
他心里心疼,手捧上她侧脸,“怎么又哭上了,这下不疼都给你哭疼了。”
尤音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没哭。”
“小哭包。”
尤音好不容易收敛一晚的情绪再次崩溃,“你干嘛啊,当时不打不行吗,他都害怕了,我们走不就好了。”
席庭越淡声笑,嘴里的话却坚定,“不打不行。”
尤音气死,按他淤青,“疼死你算了。”
“嘶......真的疼。”
尤音哭红的眼狠狠瞪他,“疼疼疼,现在知道疼了。”
“嗯,所以你心没心疼?”男人不要脸地问话。
尤音给他擦手臂,没接,一抽一吸擦完一只手,又拉过另一只。
擦好起身,又去换水,接着丢过来毛巾,“下半身你自己来,我去洗澡。”
席庭越掀唇,接了毛巾。
全部弄好躺床上三点半,尤音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他腰上的伤口,不让抱,可他偏要抱,抵不过,尤音只能躺高些,收好自己的手。
席庭越下巴贴着她额头,温声安抚,“真没事,不哭了,受这点伤不算什么。”
“受伤代表疼痛,治愈的过程需要时间,好了之后会留疤,怎么不算什么?”
“男人留点疤有什么大不了,而且在腰上,衣服挡住,只有你能看见。”
席庭越聚起笑,嗓音里憋着坏,“你以后每回看见都得心疼我,更加爱我。”
“谁爱你......”
“我爱你。”
尤音不说话了,闭上眼。
过好久,席庭越拍着她后背,轻轻说话:“今天是不是吓坏了?”
一连串的事情,做笔录去医院吃饭擦身,尤音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这样的好处是忘记自己的体验,可一停下来,当时情境再度在脑海中浮现,心底依然一阵颤栗。
也许再多几分钟,她名节不保,她反抗,那人再拿了刀,现在能不能活着还是问题。
尤音觉得有些呼不上气,微微松开,却又不肯离他太远,手避开伤口抱他上半身,这样会让她感觉好些。
席庭越像哄小孩,语气放柔,“别怕,这只是偶然事件,以后小心些没事。”
尤音声音闷着:“是我不好,是我非得来,是我粗心大意没有提防着他,我当时不应该答应只和妙妙一起的,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错,音音,你一点错没有,是对方恶胆包天起了歹念,和你无关。”
席庭越心疼又愧疚,这个从小被爷爷宠到大的女孩他没保护好,如果当时打电话多一分警醒不让她去就好了,或者更早之前即便她恨自己也不让她来就好了,是他的错。
席庭越后撤两分,俯首吻去她眼角悬着的泪,“音音,从你的自责圈里跳出来,你知道的,这不怪你。”
坚定、温柔的话语给了她一点力量,一股安全又温暖的热流将她包裹着。
尤音有那么几瞬确实跳入自责内疚的漩涡里,可他这样说,一点一点又把她拉了上来。
她轻轻“嗯”一声。
他又说:“也不用害怕,这样的人是少数,晚点把我和110设成紧急呼叫,我给你买点工具,再不行我们去学点柔道跆拳道。”
他能保护她,可她依然得有自保的能力。
尤音注意力被转移,“谁这么大了还去学柔道跆拳道啊,丢人。”
“我请人来家里教你。”
“我才不要。”尤音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抬头看他,“我没事,我这么大了会调解自己,以后也会更加注意保护自己,你别担心。”
席庭越又亲了亲她脸颊,“好,睡吧。”
尤音头埋在他脖子,阖眸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