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专心听我说了什么。(apartirdemaintenant,écoutez-moiattentivement.)」
男人的眼里是一片寧海,风浪不起,波澜不惊。
霍珝颤着眼,轻点了下头。
「你们在说什么!」男子见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心底愈发焦急,咆哮斥声。
申靖允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说着旁人都听不懂的话:「待会我数到二,你就用力地踩他的脚,然后肘击他的腹部,他一松手,你就往我跑来。你可以做到吗?」
霍珝仔细听着他的每一字一句,最后点了点头。
「不要怕,我在这里。(n'aiepaspeur,jesuislà.)」
「喂!你要是敢再说一句,我就立刻刮花她的脸!」男子瞠红着眼,再次高举刀刃。
申靖允止住话,顿了半秒,又再次啟唇,却是无声。
——un。
——deux。
霍珝深吸了口气,迅速抬脚,使劲往男子脚背上猛踩,男子猝不及防,痛得高吼,勒着人的左手松了半分,她紧接屈肘往他身上横去,肘心恰巧打在了男子的胃上,一阵热辣涌上,疼得他不支踉蹌。
霍珝抓紧机会,立刻挣脱束缚,申靖允连忙上前,一把将小姑娘往身后拉,随后横身而出,抬手扣住朝自己急挥而下的利刃。
肌理撕裂,刀锋挤出了血,男人咬牙,屈肘往对方颧骨一横。
男子被打得脑子一晕,痛得松手,申靖允夺下刀,掌心一放,染血的刀身坠落于地。
他跨步上前,接住迎面而至的拳头,反手一折,箝制了对方所有举动,紧接再往前走了两步,顺势旋身,将男子的手臂反折至背后,直接把人压制在车辆的引擎盖上。
「ryan哥,麻烦帮我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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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会结束后还有几家媒体留在电视台没离开,霍珝在停车场碰上疯狂粉丝狭持的事迅速传开,霍珝和黎优做完笔录,才走出警局大门,在外头守候多时的媒体立刻拥上前追问。
「霍珝,听说devin为了救你受伤了,能和我们说说事发经过吗?你现在心情如何?」
「对方过去曾经出现在其他见面会或是公开活动场合吗?还是你今天第一次见到他?你会对他提起告诉吗?有没有什么话想和他说的?」
「事发之后,网路上开始谣传你这两年收过不少骚扰信件,也有粉丝截图多个匿名帐号在后援会社团里发表恐怖言论,甚至扬言曾在你休假期间包车尾随你的私人行程,知道你平时都和谁见面,这些事情你清楚吗?」
一见麦克风就要敲上小姑娘的脸,黎优立刻抬手阻拦:「所有的事情,明天muse会召开记者会说明,时间很晚了,现在请先让霍珝回去休息,谢谢。
黎优一路护着霍珝,挤开人潮,把人送上了保姆车,迅速驶离。
记者们见状还不死心,立刻跑回警局前,如法炮製地把接着出来的申靖允也包围。
「devin,听说你为了救霍珝受伤了,当时你怎么会在现场呢?」
「对方手上有刀,你当下怎么会选择挺身而出?能说说你当时的想法吗?」
「手部的伤势会影响未来的活动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以未受伤的右手压低帽簷,低说了句辛苦了,就再也没有回话,在助理的护送下上了车,ryan则是走到了车边,才回过身客套给了回覆。
「各位,谢谢你们的关心,devin的伤势确定后会再向各位说明,今天大家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车子上路后,没有任何人说话。
直到上了高架桥,负责开车的eric实在沉不住气,訥訥问了句:「ryan哥,要听电台吗?」
ryan掀开眼皮,透过后照镜睞了他一眼。
eric:「⋯⋯」抱歉,我闭嘴。
车内再度陷入诡譎的静謐。
半晌,ryan终于松口:「待会到我家,我换辆车,送你去霍珝那。」
申靖允一怔,侧首看他。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她一样也担心你。」男人冷着声,语调没半分起伏,一副在谈公事的口吻,紧接话锋一转,眉目多了肃穆:「但你下午衝动行事,我很不满。」
「我⋯⋯」
「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是有个差错,不是你完了,就是霍珝完了?」ryan冷声打断,「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安危,不在乎你的前程,那是你的事情,但霍珝呢?你知道她花了多久的时间、多少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的吗?」
「她要是有个闪失,后果你承担得起吗?要是让记者知道了你们的关係,影响到她的发展,你能负责吗?」
「⋯⋯」男人敛下眼,攥紧双手,没有反驳。
「想保护人,也先搞清楚状况,搞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搞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身分,她又是什么身分。私底下,你们要交往、要谈恋爱,我不会多管。但在镜头前,她是muse未来十年、二十年的招牌,懂吗?」
男人紧咬着腮,血腥丝缕蔓延。
「devin,这个圈子很现实,一旦跌跤了,就会被人取代,你别成了她的绊脚石。」
申靖允回到家时,手机里全是霍珝传来的讯息和未接来电。
他闭上眼,抬手捂着额,指尖按着脑穴,沉吁了口气才又重新睁开眼,回拨了电话。
「申靖允!你还好吗?刚刚怎么都不接电话也不看讯息?你现在在哪里?」女孩子焦急的声音砸入耳膜,整个人像是惊魂未定那样,语声里还揉着哭腔。
男人无声喟叹,勉强提起唇角,「我刚回到家,刚才在车里,ryan哥在交代这几天的工作,对不起,没回你讯息。」
听见他的声音,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稍微能安放,霍珝身子一软,跌回了床铺上。
她拉过枕头抱在怀里,咬着唇囁嚅了好一会才开口:「你的手真的没事吗?你那时候流了好多血⋯⋯」
「没事,只是皮肉伤,别担心。」男人低应,「你呢?还好吗?」
霍珝摇摇头,过了几秒才意识到男人看不见,「没有,我没事。」语落,被狭持的恐惧却又陡然回笼,心一颤,呼息断拍,成了短促的抽音。
「霍珝?」
他一喊她,霍珝眼眶就红了。
她抿着唇极力忍住哭,好不容易才把哽咽的声息都吞了回去,「⋯⋯嗯?」
申靖允本来想问她要不要过去陪陪她的,可才张口,他又想起了方才在车里ryan哥和他说的那些警告,到口的话哑了声,最终绕成了最无用的那种安慰。
「已经没事了,赶快休息吧。」
他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