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妙言再次接到了谢萍萍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那边苦苦哀求,合同上规定的移交时间就要到了,她请求陈妙言能帮她一次。
陈妙言没有办法, 她本不想再理会这件事情,但一想到谢萍萍可能和夏朗查的案子有关,还是赴约了。这一次,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屋。上午这里几乎没什么人,两人还是选择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一坐下来,谢萍萍就急切说道:“陈律师,上次那些警察突然闯进来,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有一场误会。我做生意这么久,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警察也没有为难我。”一见面,她就急于澄清上次那件事。
只是谢萍萍不曾想到,面前的这位律师,和那次带走她的警察是认识的。
谢萍萍继续恳求说道:“陈律师,蓝雅的每一家店都是我的心血,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事成之后,我愿意付给您一笔律师费,一百万,不,两百万!不不,我……我给你三百万!”
陈妙言喝了一口咖啡,平静地说道:“谢姐,这件事情我这两天有仔细想过。王崇远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是这个人上次见了面后,我觉得他不好对付。”
谢萍萍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轻轻颤抖着:“你是大律师,你可以摆平他的,是不是?”
陈妙言心软了,她不知道夏朗所说的那件碎尸案和谢萍萍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一个女人,创业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心血,这并不容易。陈妙言尤为体谅她,最后,她说道:“那好吧,这件事我试试看。我回去后会起草起诉材料,另外,有一些东西可能需要你和我去一趟公证处公证。这些都是必要的程序。”这句话,终于令谢萍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连连点头:“好,好,我……我全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而就在这时,谢萍萍的手机手机突然响了,她最初很紧张,可是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谢萍萍满怀歉意,对陈妙言说了句:“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摁下了接听键:“喂,闫老师。”
闫老师在电话那边的语气很焦急:“谢女士,你赶紧来学校一趟吧!”
谢萍萍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是不是楠楠,楠楠她出什么事了?”“是这样的,学校里来了两个人,是公安局的警察。他们要采集楠楠的口腔唾液,说是要进行dna鉴定。”
听到dna鉴定几个字,谢萍萍仿佛被雷劈中了,周身动弹不得。她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情:”警察要做dna鉴定?“说这句话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角瞟向陈妙言。
只见陈妙言坐在那里,淡定地品着咖啡,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闫老师当然看不到她的表情,还在电话那边说着:“这件事我不敢做主,只能暂时拖住他们,说孩子的监护人不在场,我没办法配合。所以这才打电话给你,你赶紧过来一趟吧。”“好,好……那个……闫老师,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我现在马上过去。”说完,谢萍萍就挂断了电话,她转而对陈妙言说道,“陈律师,实在对不起,我女儿在学校里出了点儿事,我现在必须马上赶过去。至于我们商量的事情,我处理完这件事后再和你联系。”说完,她就匆忙结账,离开了咖啡屋。
陈妙言看着这个女人匆匆离开,心中纳罕:这个夏朗,又在搞什么鬼?
谢萍萍几乎是一路疾驰,飞速赶到了学校。几乎刚停稳车子,她就从上面跳下来,飞快地跑进了教学楼里。推开闫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了那两名警察,而闫老师则坐在了一边,她旁边坐着自己的女儿卞耀楠。
谢萍萍上前一把将女儿拉到了身边,护在怀里:“楠楠,你没事吧?”转而怒目看着这两位没有见过的警察,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带头的警察长相斯文得体,戴着一副眼镜,他拿出了证件:“谢女士是吧?我们是市公安局法医科的,因为涉及到了一件案件,我们想采集一下你女儿的dna,请你配合一下。”
谢萍萍像只保护着孩子的母狮,大声喊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女儿这么小,怎么可能和案子有关呢?”
“谢女士,你先不要激动。我们也是按章程办事。我们只要用棉签沾稍许口腔唾液就好,没有任何的风险,这也是为了尽快擒获真凶,请你配合。”
谢萍萍搂着女儿的双臂更紧了:“警官,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我丈夫死了,只留下了我们孤儿寡母,为什么你们总是欺负我们呢?为什么啊???”她声嘶力竭地哭喊,吓得女儿卞耀楠躲在她的怀里也哭了出来。
带头的警官正是叶理,他为难了。法医一直是躲在了幕后,跟涉案人交涉,不是他的专长。今天他原本想随便派两个人过来。但是那个省厅来的毕处提醒他,采集工作不会那么顺利,还是他亲自来一趟比较好。现在看来,省厅的专家就是专家,一语成谶。
谢萍萍不肯配合,还嚎啕大哭。叶理擅长对付死尸,却不擅长对付活人,他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了,夏朗和陈妙言同时出现了。原来,夏朗在毕炜的提醒下,担心工作进展不顺利,所以到这里来看看。而陈妙言则是觉得谢萍萍可能因为女儿出事心神不宁,耽误了起诉材料的收集。两人同时赶赴这里,却在校门口偶遇,干脆就一起上来了。要不是夏朗及时表明了身份,陈妙言肯定会被学校的门卫挡住。
见到陈妙言,谢萍萍仿佛见到了救星,她一把抓住了陈妙言的胳膊:“陈律师,你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夏朗走过去,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陈律师,不是有一个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对不对?他们……他们是要伤害我的女儿啊!”
陈妙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换做以前的话,她一定会引经据典、以理据争,和夏朗那边针锋相对。可是时至今日,陈妙言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看了看夏朗,夏朗也正看着她。他的目光中忧心忡忡。
陈妙言下定决心,对谢萍萍说道:“谢姐,虽然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但是一旦涉及到了刑事案件,是需要楠楠配合的。如果……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非但帮不了楠楠,也会给警方的工作带来麻烦。”
谢萍萍大声喊道:“我不!他们是要伤害楠楠,是要伤害楠楠啊!”
闫老师也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了:“警察同志,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吗?卞耀楠在学校表现一向很好,她怎么可能和什么案子惹上关系呢?你们一定要慎重啊!”
夏朗最担心出现这种局面,可谢萍萍越是抵抗,他就越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目前,卞耀楠是唯一可以确认死者身份的人。他说道:“谢女士,我们之前打过交道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你今天采取这种态度的话,那只有让你和我们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