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所以羞愧之下便寻了短见。
是我考虑得不周全,没想到公爷和夫人的名声,我如今实在是后悔得要死。
可天底下也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来见夫人,求你宽恕。”
不得不说这双怜的一张嘴实在能说会道,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所有人都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呢。
“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就再好也没有了,我和公爷也并不想追究你。
如今叫你过来也不是听你认错的,就是想问问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姜暖当然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府里,但是多给她些银子,给她一个妥当的安置,还是会毫不吝惜的。
虽然说到底是霍恬欠下的人情,可一来夫妻同体,他的事就是姜暖的事。
二来男女有别,总不能让霍恬跟双怜面对面地说。
可一说到这个,双怜就又开始掩面痛哭不说话了。
“不知你可还有什么亲戚能够投靠吗?若是有的话,不管有多远,我都会派专人把你送去。”姜暖说。
双怜哭着摇头,说:“我们家人丁单薄,只有我父亲这一支。
又仅有我一个女儿。我舅舅舅母那里是说什么也不能回去的,还请夫人千万别把我送过去。”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过去的,既然你没有什么亲戚可以倚仗,我可以把一处离京城不算远的庄子给你。
这是我和公爷商量好的,那庄子还不错,一百多亩地,都是旱涝保收的肥田。
别说供你一个人了,就是再多养个五口八口也够用了。
那里房舍俱全,各样都井井有条。
庄子上我再给你留几个人,保证都是老实可靠的。也并不用你操劳,只需管着他们就好。
那地方虽然不是京城,可也不是什么偏僻地方。你到了那里之后,若遇见有缘的,结成夫妻。
尽可以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可不用人管着,自自在在的也很好。”姜暖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双怜却有些犹豫,说道:“夫人的打算自然是好的,可是我一个年轻姑娘,哪懂得经营庄子呀?
万一遇上不好的年景,或涝或旱,弄个入不敷出。可怎么好呢?
再说我身上也没什么钱,庄子里一年才收成一季,只怕是还没收入就先欠债了。”
姜暖听了就说:“这个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你空着手走的,到时候一定会给你拿些银子。”
姜暖远称不上足智多谋,可是她心里也打算得很清楚。
第一,绝不能让双怜留在府里,也不能让她留在京城。
第二,又不能对她太苛刻。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全当是报福伯的恩了。
不能最后让人说霍恬恩将仇报,心胸狭窄得不能容人。
损失些银子田地有什么要紧?
名声一旦受损了,多少钱也买不来。
“你若是同意呢?那处庄子给你,我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就算是到时候庄子上有些事情,你还有这些银子可以傍身。”姜暖说,“你觉得成吗?”
“若是夫人能再给我一处铺子,我就真的可以安心了。”双怜在心里盘算得可清楚了。
田庄虽好,却只能让她温饱。
一千两银子,也只能让自己比那些贩夫走卒强一些。
除此之外,她必须保证有个能赚大钱的进项。
这样才能保证她真正的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不知你想要个什么铺子?”姜暖并没有吃惊,她之前就想到双怜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满足。
何况在她之前,姜暖就早已经历过姜晴母女那样贪得无厌的人。
“夫人,不如就把城南那间小金银铺给我。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若是再没有银子钱傍身,那可就太凄惨了。”双怜也不藏着掖着了,这可关系到她一辈子。
何况是姜暖先把话挑明了的,她又何必客气?
这个时候不多要点儿东西,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就算她现在不要,难道姜暖他们还会念自己的好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是谁一辈子都有机会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那间金银铺子我做不了主。”姜暖摇头,“你若是要个瓷器铺子、绸缎铺子,我倒还能说了算。”
虽然霍恬已经把所有产业都交给了她,并且无论她如何处置,霍恬都不会有一句埋怨。
但姜暖知道,一旦轻易满足了双怜,她就会变得更加贪得无厌,还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这个时候必须要难为她一下才行。
“那夫人就和公爷商量商量吧!我祖父救公爷的命可不止一回,难道公爷的命连个金银铺子也不值吗?”双怜很有心机,她知道姜暖夫妇之所以这么顺着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公爷出去办事了,等他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你先回去吧!”姜暖也有些累了。
何况她不愿肚子里的孩子面对这么贪婪的人。
双怜没再说什么,乖乖地站起身走了。
等快到午饭的时候,霍恬从外头回来,姜暖便把事情跟他说了。
“给她吧!”霍恬痛快地说,“算是给福伯在天之灵一个交代,也算是了结了我的一桩心愿。”
第494章 韦玉归
双怜慢悠悠地往回走,残冬的日影照在她身上。
那温煦的暖意又让她想起了几个月前第一次进霍家的情形。
那个时候她又冷又饿,几乎不曾路毙。
到了定北公府如同到了天堂。
那一刻她无比嫌弃自己的破衣烂衫,无比歆羡这里的锦衣玉食。
对于贪婪的人而言,所谓的见识,只会将他们的贪欲进一步扩大。
出身贫寒的双怜见到如此奢华的景象,便在心中笃定要一辈子活在这里。
她出身低微,却有着小人的精明。
知道从霍恬夫妇手指缝漏下来的,就能让自己吃喝享用不尽了。
那半块玉佩是她的敲门砖,更是她的护身符。
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越在意那些虚无的东西,什么恩情,什么道义。
但这对双怜来说却是好事,这意味着她可以拿虚无的东西来换取锦衣玉食。
她当然没有傻到直接开口要这些东西,因为在看到霍恬之后,她的野心又被撑大了。
位高且权重,年轻又俊朗,专情而重义。
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却让她一下就遇见了。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她千里迢迢,挨饿受冻,就是奔这缘分而来的呀!
如果自己做了霍恬的小妾,那所有的一切不就顺理成章都能得到了吗?甚至还会更多。
于是她百般讨好府里的人,因为她知道想做霍恬的小妾,每个好人缘是不行的。
开始一切都顺利,甚至有那么几次,她都确信自己能够走到那个位置。
尤其是姜暖又有了身孕,并且坠子不屑做霍恬的通房丫头。
那几日,她的心中满是狂喜。
一个人的时候总忍不住幻想自己做了姨娘之后的情形。
可是忽然间,好像一切都不对头了。
姜暖又提起了要给自己和坠子安排亲事的话头,开口闭口为了你们好。
姜暖主仆都是一个德行,死脑袋一根筋,把情义看得比天重,又把给人做妾当做洪水猛兽。
双怜知道自己不能等了,因为她不能当着姜暖的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就算姜暖再傻,也会对自己产生防备之心。
那样就前功尽弃,满盘皆输了。
对于身份低微的人而言,机会比命还重要。
所以才有了富贵险中求这句古训。
双怜的胆子从来不小,她决定在自己的命运还没被安排之前,铤而走险一回。
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自己这个姨娘就坐稳了。
她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谁想到霍恬竟然是一副铁石心肠!
如果当初在茶水或醒酒汤里放上些秘药,说不定事情就成了。
然而她也不是没想到这点,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主要是怕弄巧成拙。
因为霍恬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他可比一般人要警觉许多。
如果自己算计了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是勉强让自己做了姨娘,也会对自己存有芥蒂。
长久来看终究是对自己不利,所以双怜并没有那么做。
双怜站住了脚,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尽管刺得她双目流泪,还是不肯移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