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烛火在案头,我的心也照得发烫。
红红的双喜映眼中,脸上却掛着泪两行。
总会有这么一天,天真的一切都得走远。
我不知所措,怎能不叫我心慌。』
当年还在上国中的苏煒彤不懂那阵子家里为什么总在播这首老歌,直到妈妈无预兆的离开了那个家后她才明白这是母亲在对自己失败的婚姻做着最后的回味和悼念。
一个女人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会将全副身心交付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去?然后一点点撕下自属的标籤心甘情愿追求起另一枚刻着四个大字的红章——贤妻良母。
仿佛只有通过了这个认证她的一生才是有价值的,才是能挺胸抬头的。
妈妈是做了逃兵,没有捍卫成功出嫁那天的结婚誓词,但真的都是她错吗?苏煒彤越长大就越可以理解她,甚至愿意为她的怯懦拍手,因为换个角度想这也是另一种勇气,虽然后果是必须深深伤害女儿。
婚姻对女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失去自我还是重拾自我?未来美满与否究竟取决于另一半还是自己?
「在想什么?」一双温暖的大手自身后轻轻贴在她的双颊上,好似爱不释手般细细摩挲着她施过粉黛的肌肤,「累吗?」
「有点。」苏煒彤顺势往后一靠抬起头与顏宇靖对望道:「我以为你会跟他们闹个通宵了。」
她完全没有料到今天婚礼会来这么多宾客,据说总兵大人和指挥使大人都有蒞临,主婚人是鱼河镇的镇长,本来只打算摆在院子里的筵席因为临时多到很多人而不得不扩到了大门外的街道上。
「这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怎可能放你一人独过?」大红蟒袍还没换下的新郎倌绕到她面前坐下,「这么美的新娘子我哪捨得离开太久。」
「你也很累了吧?」苏煒彤同样抬手摸着他那张俊朗的脸庞微笑着说:「干嘛搞得这么隆重?」
刚才掀起盖头喝完交杯酒后,他一帮自己拿下沉甸甸的凤冠就忙着出去招待客人了,什么都还来不及问。
「你满意吗?」顏宇靖把大掌覆在她手背上温柔的回答:「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件事了,这都是应该的。」
「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最多再加上卉萍。」谁知道他口中的一切从简与自己理解的意思相差那么远。
「今晚人也不多啊,」他习惯成自然的把新婚妻抱到腿上坐好,「我大哥和四弟成亲时那排场才叫可怕,尤其是大哥,几乎半个金陵城都在喝他和大嫂的喜酒。」
要让他把婚礼搞成这样非疯了不可,还是躲在这儿清清静静的好。
「顏璃,」她勾着丈夫脖子亲暱的靠着他道:「我昨晚想起了投河自尽那天遇到的一个老婆婆。」
「嗯?」他垂下眸去,「以前没听你提过。」
对于这段经歷顏宇靖一直是尽量避开,由衷希望她能彻底忘掉最好。
「她说我在这边会得到圆满,可那时我只当这是一句疯话根本没听进心里去。」
「所以你现在信了?」新嫁娘能在成婚之夜说出这句话来是对为人夫者最大的肯定。
「我信!」
在这重来一次的人生里她努力活、用心爱,盈握幸福是上天对她的奖赏,无需妄自菲薄也不必诚惶诚恐,每个女人都有资格获得属于自己的财富。
她的财富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与他组建起来的这个小家,她已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