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臣一秒没犹豫接起来:“你好!”
那边顿了下:“你好,请问应辛呢?”
“他在洗澡,”邵臣声线冷而沉:“找他有事吗?”
宿恒听出了邵臣的声音,看了眼时间,不爽,都这么晚了,这人还在他弟房间里干嘛。
大概也知道自己在应辛他哥这儿不受待见,宿恒没说什么事,也没让他转告应辛回电话,礼貌道谢后挂了电话。
邵臣看了眼挂断的电话界面,近几天两人的通话记录为0,没去动聊天记录,将手机放回原位。
应辛洗完澡出来,让出位置:“哥,你去吧。”
“嗯”
邵臣拿着衣服从他身边经过,直到洗完出来应辛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没过问那通电话的内容,似乎完全忘了这茬,让他稍稍放心,看来应辛不怎么在乎这位新朋友。
他哪知道,应辛光是控制住自己别到处乱滚,以免发生今天早上那种事就已经用尽全部毅力,甚至给自己刻画了一条不存在的三八线,牢牢警告不能迈出雷霆一步,睡梦中都不得安生,眉头紧皱,哪儿还有心力管其他的。
然而哪怕应辛已经如此小心,在第二天醒来看到邵臣那张熟悉的侧脸时,还是崩溃了。
尤其四目相对,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慌张的神色。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能瞒得住自己的心意吗?
万一哪天哥哥看出自己是他最厌恶的那种人,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他会觉得恶心吗?
一手养大的孩子,莫名其妙就长歪了,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会觉得失望吗?
想到哥哥会有的反应,应辛便觉得慌张,他陷入了一种惶恐的情绪,生怕被哥哥发现自己的秘密。邵臣越是靠近,他越是压抑自己,他越压抑自己,邵臣越不能让他一个人……恶性循环。
焦虑导致他睡不好,吃不香,短短几天,脸上已经出现一个明显的黑眼圈。
又是一天清晨,邵臣率先睁开眼,看着睡在自己臂弯里的小卷毛,嘴角不自觉上扬,捏了捏他的鼻子。
应辛蹙紧眉心,挥开那只手,嘟囔:“唔哥哥……”
邵臣心头一跳,猛地抽开手,呼吸有些乱,嗓音沙哑干涩:“应辛,起了。”
应辛连续几天没睡好,早上就特别能眠,尖悄的下巴往里面缩,鼻翼轻轻扇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里。
邵臣全身一僵,用手去掐太阳穴,觉得指尖有股电流经久不散,怪异得很。
又睡过去了,邵臣手指抹过眼下的黑眼圈,眸底有几分担忧,扒开小卷毛的眼皮:“乖了,醒醒,今天要去医院。”
两人距离太近,应辛一下子吓醒了。
邵臣扔掉没用的阿胶保健品,再次带应辛去医院,得到一个“惊惧过甚”的结果。
他拿着诊疗单,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和茫然,自己整天跟应辛在一起,对方对他来说完全透明没有小秘密,这“惊惧”到底从何而来,还“过甚”,他实在想不通。
应辛也沉默了。
他知道哥哥关心自己的身体,也知道他想不通,但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也说不出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看着拧眉沉思的邵臣,应辛想。
简直是两败俱伤。
他想起宿恒前两次提到的采风计划,既然冷静不下来,那就分开吧,对他们两个都比较好。
再次在班里见到宿恒,应辛已经毫不意外,宿恒跟钱昱杰一样,任性又自由,只凭心意行事,这份洒脱非常吸引人。
来班上不过几节课,已经有女生频频望向这边,下课来加联系方式的不要太多。
“学长,听说你们远足社团最近有个采风计划,还缺人吗?”
“已经满员了,”再次婉拒一个来搭讪的女生,宿恒转过身:“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怎么连续几天打电话都是邵臣接的,应辛是一回家就把手机上交了吗?
正准备询问的应辛话头一转:“没睡好。”
宿恒转了转笔:“对了,上次跟你说过的采风,两天后出发,你真的不感兴趣?”
蓝白色的窗帘被空调风吹得微微荡起。
应辛挽起袖子,诧异地看向他。
“确实是满员了,”似乎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宿恒长腿踩在桌脚横杠上,挑眉:“不过我旁边的位置一直都给你留着,你要不去我宁愿空着也不给其他人。”
应辛握紧了笔:“谢谢。”
宿恒一顿,喜笑颜开:“这么说你是要去咯?”
应辛不自觉被他感染,笑着点点头,不过:“有其他人一起作伴不是挺好吗?”
宿恒微微一笑,眨眨眼:“其他人都不是你啊!如果到了出发那天你不去,我只是一个人旅途寂寞。但如果你去了,我收获的就是双份快乐。”
应辛转过脸,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但一想到宿恒向来八面玲珑,跟钱昱杰一样喜欢开玩笑,说话都是这个调调,便又放心了。
该苦恼的是,怎么告诉他哥这件事。
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这一苦恼就苦恼到了出发当天。
邵臣感觉这几天应辛的情况要好点了,具体体现在晚上睡觉不会翻来覆去,精神慢慢恢复,黑眼圈也消下去了。
他有些高兴,特意买了应辛喜欢的海虾,跟崔阿姨视频学习麻辣虾的做法,决定给应辛补充点蛋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