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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师父点名,米粒呛进气管,不知因为忍笑太久,还是我刚刚病过,竟然只咳得面红耳赤,泪流不止。
  看来我这人,天生不能伸手干坏事,伸手必被捉!
  敬冷面王水酒一杯,以示谢意,我原本也有这个心思,冷面王虽说在江南的时候,拿为我爹爹的事情与师父作了交换,但是,他自己未尝不是压上了身价性命,如果当时围剿莫灵山庄不成功,被太子反咬一口,说不得冷面王也会像十三一样被发往边关,或许会从此被康熙疏远。说到底,是他帮我爹爹昭雪了冤枉。
  如果不是冷面王的鼎立襄助,别说我爹爹昭雪冤枉,就是我们姐弟说不定也难逃一死。他对爹爹的昭雪之恩,既而对我们姐弟的活命之恩,我就是舍身相报亦不为过。
  我心属十三,对冷面王就只能事以忠心。我早有当面感谢他的心思,只是一来我寄主在他府里,吃他的用他的,没有机会,二来,冷面王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我有点怵他,所以就能不接近他就尽量不沾惹他。
  可是现在既然被师父点将,我再怵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起身倒酒走到冷面王面前站定:“四爷,思盈不会说话,感谢四爷自江南以来对我们姐弟的关照,更感谢四爷为我爹爹昭雪了冤枉,使我爹爹不致冤沉海底。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不过,我今天还是要说声谢谢。请四爷您接受我的谢意,满饮此杯。”
  四爷接过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我正准备喝下自己的酒,十三就着我的手一口喝干了我酒杯中的酒。一面抹嘴一面看着四爷笑呵呵的说道:“四哥,思盈是女儿之身,又生病刚好,不能多饮酒,词儿由她说,酒我代喝,四哥不满意的话,弟弟再自罚三杯好了。”
  冷面王笑眯眯的开口:“你们怎么喝我不管,只要有人喝酒就好。任先生你说呢?”
  师父也笑着点头:“有理有理!”
  敬酒之人请人代酒是不和酒规的,不过只要无人追究就无妨。冷面王与师父两个人一个疼十三入骨,一个疼我如掌上珠,当然一唱一和无理也成有理。
  我回身招呼小满、二丫头过来一起站在冷面王面前继续敬酒:“虽然我们姐弟人微言轻,力量微弱,不值一提,难入四爷法眼,但是,我今天在这里代表我们岳家发下誓愿,今后但凡是我岳家子孙,无论男女,有一分力量就为四爷贡献一分力量,即便是我岳家满门都帮不上四爷,也决不会与四爷为敌。我会把这条作为家规写入簇谱,世代相传。四爷信得过思盈,就请满饮此杯。”
  冷面王笑得合不拢嘴:“岳家的姑爷也包括么?”
  “啊?”着冷面王还够贪心得了,连那没影的姑爷他也算计。可是箭在弦上,我现在也不能反驳他,我只好点点头:“是,他若不愿,婚事拉倒。”
  冷面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与师父相视朗声大笑:“她还当了真!不过你的心意爷知道了,也领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十分清楚,也从没拿你当外人,不然,你四爷今天也不会到你庄子上讨扰这杯酒喝了。”
  我再给冷面王满上了第三杯酒:“第三杯酒,我祝四爷您健康长寿,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冷面王这次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好,说的好,好个子孙满堂,这杯酒爷受了。”
  我敬冷面王的酒,都被十三代喝了,还杯杯就着我得手上喝,满桌的人笑颜盈盈,只我一人觉得十分不自在。
  我见冷面王接受了我的说词儿,喝了我敬的酒,又带着小满与二丫头给师父敬酒:“师父,俗话说师徒如父子,您对我们姐弟的照顾与爱护,比一个父亲应该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对您的敬意与感谢,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千言万语尽在这杯酒里,请师父您满饮此杯,算是收下我们的敬意。”
  冷面王忽然插话:“哎,我说思盈丫头,你这边的酒还没敬完,怎么又跑那边敬去了?”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四爷,冷面王笑着向十三一努嘴:“你不给我十三弟敬酒吗?”
  我一听,暗叫声:坏啦!
  我压根就没拿十三当外人。原本就没准备给他敬酒,这个冷面王也不说早点提点我,他与四爷在我们面前就是君,照理我应该先敬君,可是现在我话已出口。。。我端着酒不知如何是好了。
  十三原本跟在我身后帮我喝酒,这时索性接过我的酒杯对着冷面王一笑:“四哥,我也是敬酒一拨的。思盈管祝酒词,我管喝酒,四哥刚刚不是已经同意了吗?怎么这时又来反悔?”
  冷面王看着师父问:“我同意了吗?没有呀,先生听见了吗?”
  我也想着:是呀?他没说过呀!
  可是,我还是希望师父帮我圆过去。连忙眼巴巴的看着师父,师父一笑:“王爷的确说过,不管他们怎么喝,你都不管的话。”
  冷面王笑着一扶自己的光脑门:“噢,我还真答应过。那你们继续吧,算我没说。”
  十三端着酒杯对师父一拱手:“该说的话思盈已经说过了,我就不重复了,我只管陪师父喝酒。”
  师父见十三敬酒,连忙站起身来,对十三拱拱手:“十三爷敬的酒,任某可不敢受。”
  十三摆摆手:“师父此言差矣,今个不在朝上,我们大家都算是岳家的客人,不论君臣,只论私交,先生虽是盈盈的师父,却待盈盈姐弟如亲生,盈盈的亲人也是我十三的亲人,也就算是我十三的长辈,先生如果不嫌弃我十三现在无职无权,穷困潦倒,也如盈盈般看得起我,认我十三,就请先生饮了此杯,收下我十三的一片敬意。”
  师父见十三说的诚恳真挚,不好再推辞,双手端起酒杯:“敬不敬的就免了,承蒙十三爷看得起我任某,我们就同饮一杯,可好?”
  十三豪爽的答道:“好,就依先生!”两人同时一口饮尽杯中酒。
  师父示意我再给他们满上,师父端起酒杯说:“不过任某不认同十三爷刚才所言,十三爷乃天潢贵胄,磊落君子,何来潦倒一说,眼前的困境,焉知不是皇上为了要磨练您的心智,让十三爷将来可以挑起更大更重的担子!来,让我们为将来干一杯。”
  十三与师父碰杯朗声一笑:“谢先生吉言!”冷面王此时插言道:“先生这话说的好,本王听了窝心,思盈也给你四爷满上,我也喝他一杯。”
  我连忙给他倒满,冷面王、十三、师父三人同时碰杯,然后同饮而尽,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冷面王、十三、师父三人继续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喝得兴高采烈,李卫端着酒杯跑过来扑通一声给师父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师父笑着问李卫:“今个是怎么啦,如此大礼?”
  “任先生,您也收我李卫作个弟子,让我与小鱼儿一起念书。我保证以后决不偷懒,努力上进。求求您就答应我吧。”
  十三对我眨眨眼,故意问李卫:“我说李卫,你这是唱的那出呀?啊?”
  冷面王也问:“是呀?你这是在装什么鬼呀?”
  李卫眨这一双细眯眼看我一眼,十分委屈的埂着脖子说:“我要参加科考,我要考举人。”
  厅里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看着我,到了此时,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卫是为了何事闹腾了。
  我只做不知,看着师父微微一笑,有继续低头慢慢数米粒。
  师父拍拍李卫肩膀:“你且起来,你愿意学就跟着听听吧,有不懂得只管来问我,任某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拜师的事情嘛,这要看看你学的情况后再决定。你要同意我的说法,我就喝了你的酒,要是不同意就算啦。”
  李卫是个狗怂脾气,容易得到的东西他绝不会珍惜,不叫他做的事情他却偏要去做。只有自己辛苦找来得才会当宝贝。师傅正是知道这点,才故意吊着他。让他知道机会难得,有点危机感、紧迫感。
  李卫虽然肚里无书,可是最会察颜观色,揣摩人心,知道此时再多说也是无益,便见好就收:“谢谢先生成全!”
  冷面王饭后由李卫驾车回京去了,他原本极力主张要十三一起回去,可是十三搭着眼皮跟他软磨:“四哥,我回去干什么呀?去讨人嫌吗?四哥,你就当是疼弟弟一回,就让我在这儿高高兴兴的过几天吧。”
  冷面王叹口气,拍拍十三的肩头,郑重的嘱咐:“好吧,不过你要记得初五要参加开封宝印仪式。切记不可误了时辰。”又吩咐我说:“麻烦盈姑娘与我好好看顾十三弟,也替我管着他、提醒他按时回朝。切不可再横生枝节。”
  十三连忙向冷面王抱怨:“四哥别价,这丫头现在已经敢给我甩脸子了,我已经怕了她了,在她面前已经没有威信了。你现在又给了她尚方剑,我就更得被她吃的死死的了。”
  冷面王哑然一笑,三分正经,倒有七分三幸灾乐祸:“难得呀,我的拼命十三弟也有害怕得人了。你这个世事不怕的德行,是得有个人好好管管你了。要不然,那天早晚会被你捅个窟窿。”
  我看着十三嫣然一笑,给冷面王倒个万福:“四爷说笑了,我可不敢。”
  冷面王笑着眯了眯眼,打趣道:“我好象记得有人说过要拿我四爷当哥哥的?怎么?后悔了?又不想认了么?”
  我羞怯难当,粉面火撩:“四爷您可是堂堂亲王,您有事吩咐就是,何苦取笑小女。”
  冷面王哈哈大笑着上车,挥手远去。
  冷面王回去后我又被师父与十三在家拘了两天,十三几乎成了我的贴身侍卫兼丫头,不准喝酒、不准出去玩雪、更不能跟着小鱼儿他们去打猎,十三还成天不是逼着我吃药,就是逼着我喝鸡汤,到了第三天,那鸡汤硬是让我给喝出了鸡屎的味道。十三看我一见那鸡汤就作呕,只好作罢。好在,十三也不是个十分无趣得人,又对我是百依百顺,要他怎样就怎样,还时常把我背来抱去的,开始,大家还笑笑我,后来就见怪不怪了。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初四,我一早就不住的提醒十三要他兑现许下的诺言。可是师父又来打岔,说什么我风寒刚好,最好是不要出门,以免病情反复。
  我听了再也没法再忍受了,大声跟师父嚷嚷上了:“师父,我哪有那样娇弱?照师父的话说,我这一个冬天不都得窝在家里?我不成了笼子里的鸟?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宁愿要个痛快。”
  十三黑着脸在我额上狠敲一板栗:“不许你胡说!新年大节的也不怕犯忌讳。”
  旁边张婶、宋嫂同时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过往的神灵别当真,我们姑娘说笑呢!坏的不灵,好的灵!呸!呸!呸!”
  特别是张婶又看着我紧张的碎碎念:“姑娘可别瞎说,鬼神的事情可大可小,就是不信,也不能轻狂它,千万不要拿它开玩笑。”
  我看着十三他们认真的说:“我说真的,如果让我做笼中鸟,我宁愿。。。呜。。。”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十三捂住了嘴。
  十三看着师父商量道:“师父,我看盈盈的病也好利落了,她的性子您也知道,喜欢到处晃悠,整天的拘着或许会被憋出病来,不如我带她出去走走,就近玩玩就回来,我保证她决不会出事。”
  师父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也不再出言反对。
  十三自己借了老宋的皮帽,把他自己的白狐皮的反毛暖帽给我戴上。又把他的黑狐皮的大氅给我裹在身上,我刚要反对,十三就吓唬我说,如果我不听他的安排,就不带我出去了。我只好乖乖的任他给我打扮。等我出屋子的时候,所有得人都笑翻了。
  二丫头笑的只喘气:“姐姐,你这什么打扮,都成狗熊了。”
  我委屈的问十三:“我能不能不穿这件狗熊服?”
  十三哄骗我说:“别听他们瞎说,爷觉得好看的很。小喜子、老宋,你们说呢?”
  小喜子连忙跑过来笑嘻嘻的回话:“回爷的话,奴才有不懂,不过既然爷说好看,那就一定好看。”
  老宋也连连帮腔:“那是,那是!”
  小喜子架着马车,把我与十三送到离庄子不远的小树林边上,我一看,冲十三嘟囔:“打猎不上山,到这里来干什么呀?”十三自己先跳下车,再把我抱下车,吩咐小喜子去拣一些干柴火,在林外车前烧起一堆大火。搂着我往树林走去,十三在树林里挖一个个茶杯大小的小洞,深度估摸着有五六寸的样子。一共挖了十个小洞,然后撒上黄黄的玉米粒。拉着我到车前考火等候。
  我不知十三搞什么鬼,问他,他神神秘密的也不说,小喜子也说不知道。我只好耐着性子等候。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十三拉着我说去验收成果,我走进树林,惊起一群飞鸟,走近一看,乐了,只见十三挖的小洞里,每个洞里都倒竖着一只野鸡,十只不同颜色的野鸡翅膀已被小洞束缚,无法飞舞,只是拼命的蹬着两只鸡爪。
  刚刚飞走的野鸡群并没有远离,在树林里唧唧喳喳的惊慌失措的胡乱叫唤着,难道野鸡也有思维么?它们也知道同伴要遭殃了么?没听说过呀?
  或许,它们只是惊恐不安而已。
  可是我听了。有些不落忍了,对十三说:“我们把那些个野鸡放了吧!”
  十三奇道:“不是你一直嚷嚷者要抓野鸡野兔的么?怎么现在又反悔呢?”
  “我只是为了见识你们如何打猎,出来玩耍凑个热闹,并不想杀死那些个小东西,它们原本在这里好好的活着,没招惹我们,因为我的好奇而葬送性命。这不公平。”
  “可是我们放了它们,也会让别人给打了去,况且,它们生来就是猎物,被人猎着也算是物尽其用。”
  “人家打猎,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些猎物,有了这些猎物,他们可以吃的饱一些,过的好一些,他们打了猎物才算是物尽其用。我们不同,我们不缺吃不缺穿,纯粹是为了玩耍。这些生命是因为我们好玩而枉送了性命。这就是作孽。”
  十三挑眉一笑:“照你这么说,我皇阿玛年年去木兰狩猎也是没事找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