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扎起来!”小囡囡拉着妮萍姐姐坐下,伸手就想给她扎头发。
“我来我来!”贺梅走了过来,她啼笑皆非的道:“你可别把姐姐的辫子给弄坏了。”
小囡囡让开了一些,“妈妈,你给姐姐扎得好看一点。”
贺梅笑着,“好。”
两母女笑言,看得妮萍有些羡慕。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在年幼时期,她也是这样坐在小板凳上让妈妈给她扎着小辫子。
不过这种温馨的时间并不是太多,更多的是爸爸成天的唉声叹气、妈妈时不时的哭诉。
妮萍轻轻吁了一口气。
让自己不再继续回想这些,当她微微抬起眼眸时,正好看到被抽开柜子里的东西。
那是摊开的一个小本子。
小本子上写了不少字,但一眼就能看出上面的字迹并不是出自于大人的手,而是正在学字的小孩子。
小囡囡现在在学习?
“好了。”贺梅将头绳给她扎好,这种半新的头绳不会太引人注目,戴上也不会出事,不然她家小囡囡也不会从老家一路到过来。
不过这也是为数不多剩下的东西。
小囡囡舍得送给妮萍,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姐姐。
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挺感谢妮萍这么真诚的对待自家的孩子。
贺梅坐在椅子上的人没动弹,奇怪的偏头看了看,这一看就看到妮萍的视线落在什么上面。
她下意识的就是伸出手,想要将抽屉推回去。
头绳和这个本子相比,后者的重要性太大了,一旦被人发现,少不了吃些苦头。
但就算明白,她和丈夫仍旧没有停下来过教育孩子学习的事。
平日里也挺谨慎,本子都是埋在挖好的坑洞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囡囡找出来后没放进去。
可就要将抽屉推回去时,贺梅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她犹豫几秒后轻声问道:“你想学习吗?”
妮萍猛地抬头,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以及无法遮掩的期待。
“我、我可以吗?”
第184章
妮萍其实会识一些字。
在她父母还没去世之前,也曾像小囡囡一样,偷偷在家里教她识字。
但那会家里的条件特别不好,父亲便从外面挖了一些沙回来铺在后面的某个角落,拿着木棍一笔一笔教着她。
母亲会爱抚着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多学学不是坏事,万一某日要用到却不会,那时候再想要学就难了。
妮萍那个时候不是太懂,但她挺喜欢在沙地上写写画画,那是她年幼时期唯一的乐趣。
遗憾的是,父母早早去世,她连这一点点的乐趣都没了。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也渐渐明白了母亲的话。
尤其是在认识知青屋那边的人后,她才渐渐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但就算再羡慕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连自己都没法安定下来,其他的都是奢望。
尤其是经过这遭后,她都已经开始认命了,认命自己该卑微的活着,能有一个养活自己的工种就足以,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活得长久一些,让他们这一脉尽量延长一点点。
可她都做好了一切准备。
却没想到现在突然有一个人来问她,想不想继续学习。
她想啊,想的不得了,恨不得立马答应下来。
可内心激动的同时又感觉到惶恐。
嘴皮子不住颤抖,却又不敢答应。
贺梅哪里没看出她的意思,落手在她脑袋上轻拍,“想学就行,咱们以后待在一块的时间多,教小囡囡一个人是教,两个人也是教。”
给自家孩子教学都得小心翼翼。
为了谨慎,她不该提起这个话。
但不仅仅是因为听过妮萍的事对她产生了同情心,而是因为罗大队长的态度。
他们一家现在能在生产大队过得这么好。
全是因为大队长的缘故。
哪怕窑洞是她男人拿出来的方子,但如果大队长甩脸不认,那他们也没任何办法。
说来说去,他们到底欠了大队长一份人情。
现在大队长亲自带着妮萍过来,言语间是那种对待小辈的温和,显然是很在意她才会这般慎重。
贺梅想不出该如何回报大队长。
今后的日子也得继续在他的庇护下生存,既然不能回报到大队长身上,那就好好对待妮萍吧。
而且她也看得自家小囡囡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姐姐,只希望她对妮萍好,妮萍也能对小囡囡好一点。
种种原由,只要妮萍愿意学,她就乐意教。
教人读书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本职,并不难。
果然在罗建林知道这件事后,他倒是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反而笑着对妮萍叮嘱着,“那就好好学,贺梅同志原先是高中老师,她能教你很多很多。”
这事一件冒险的事,但也是一件大好事。
以前不觉得读书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成天在意的就是吃的问题,只顾着饱肚就行了,哪里还会在意其他,多认得一个字,不一定能让他们多吃一口饭,有读书学习的时间,还不如省着去山上看能不能找到粮食。
就算找不到,那不如回家睡睡,只要睡着了就感觉不到肚子饿。
但现在不同了。
随着日子越来越好,他才能感觉到知识的重要性。
甚至已经有了打算,如果明年窑洞的收益好,将收益分发到每一户手中后,他一定要动员社员们关于孩子们读书的事。
他们老一辈也就这样了。
但孩子们不同,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拥有足够的知识不说一定会让他们变得特别好,但最少在某个时期的时候,他们能多一个选择。
而不是像他们老一辈这样,除了下地干活之外什么都不会。
妮萍是个好孩子。
她要是能有这个机会,也算是一种幸运。
“从明天开始你就在这边干活了。”罗建林想了想,又叮嘱一句:“最近一段日子,尽量别往其他地方跑,要是有什么事就只管跟我说。”
妮家地主被杀的事以及宝藏的事都已经解决。
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就彻底平息。
还是得稳妥一点的话,等过个一年半载就好了。
妮萍点了点头,心里到不觉得难过。
或许自己的人生在其他人看来很悲惨,但她却觉得自己还是挺走运,至少她身边出现了不少好人。
就像现在,大队长一直为她着想,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一个大麻烦,但还是为了她的事在操心。
能被人庇护着,所以她觉得自己并不是最悲惨的那个。
面对大队长的叮嘱,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
宝藏找到了、人抓到了。
这个案子迅速结案,其中参与进去的人不少,因为有李仕的主动坦白,好些藏在暗处的人也被揪了出来。
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有实权。
不然也不会控制所有信件不流通到容家人手中。
“你说说他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断了容家人之间的联系?”冯莆实在是搞不懂,监控信件也就算了,李仕是想从信件中了解有没有人知道宝藏的事,想从中获得一些线索。
可既然没发现,那干嘛不把信件再原封原的寄回去?
总不至于出不起一张新邮票吧,相隔大老远的,谁也不会看出信封被拆过。
没必要将信件扣押,害得那些人接近三十年没和家人相聚。
“只能说他太在意这个宝藏了。”程丰整理着各种资料,他说着:“当年红山村的人会选择逃逃荒,也是他私底下鼓动的,无非就是担心这些人中有人知道宝藏的下落,害怕他们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宝贝占为己有。”
将人赶出去,监控信件。
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李仕最在意的宝贝落在其他人手上。
费了那么大的劲将人赶出去既然是不希望有人再回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容家的人以为老家并没有亲人在,这样就能杜绝一切。
冯莆实在不理解,不过他也没想和一个犯罪分子有共同的理解,只是说着:“这人就是有毛病,大好的日子不过硬是搞这些事,活该他被抓。”
这一抓,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
余生的无数年,就只能待在牢房中悔恨。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玉……那宝贝被挖出来后有给李仕看吗?”
“怎么可能。”程丰摆了摆头,“他在牢房里倒是成天嚷嚷着要见一见,但是你的林大哥先前可是特意的吩咐,不管他怎么要求绝对不能将宝贝拿到他眼前。”
李仕的执念就是他们从祠堂挖出来的物件。
现在肯定是无法拥有,所以他现在最奢望的就是能亲眼的看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