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无论经过多少次换洗,所有的床上用品也一直维持着温暖的米白色。
怀央倚着身后的衣柜,轻吐了一口气,又想起最早来的那天,换睡衣,衣帽间的睡衣准备了好多套,藕粉、冷白、淡蓝每个颜色都有一套。
而独独米白,有三套。
她很喜欢这个颜色,当时还欣喜,觉得准备睡衣的人和她的喜好好像相同。
这些小事实在太微不足道,以至于怀央从来没有意识到,温九儒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安排好了她生活的每个细节。
楼下响起开门声,怀央从回忆的思绪里把自己扯出来,推门下去。
下到一楼,看到被周毅架着送回来的温九儒。
怀央走过去撑住温九儒的腰,把他从周毅手里接过来。
男人身上有些酒气,不至于不省人事,但脚下略微发虚。
他无意识地搂住怀央的腰,头抵在她的肩窝。
怀央皱眉问周毅:“怎么回事?”
周毅解释:“老板喝得有点多,晚上一起应酬的几个人轮番灌他。”
“不能不喝吗?”怀央问。
周毅叹了口气:“他五六年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别人都只看到华泱光鲜的一面,从来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这种事情免不了。”
怀央扶着温九儒,又突然想到:“他吃饭习惯特别不好,每次晚上从公司回来才吃饭,很多时候都八九点了,你们加班都不吃饭吗?”
周毅闻言一愣,反应过来,解释:“是你过来之后,老板才不在公司吃晚饭的。”
“什么?”
周毅帮着怀央把温九儒放在沙发上:“好像是为了回来陪你吃。”
怀央看过去,没明白什么意思。
“老板说如果他回来你吃过了,他就自己吃,没有的话,他就正好和你一起。”周毅看着她,“他不想让你一个人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门再次落锁时, 怀央才抬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周毅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但她都没再听了。
她只记得周毅说温九儒不想让她一个人吃饭。
沙发上躺着的人右臂搭在额头,遮在眼前。
很清浅的呼吸声, 貌似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怀央想起每一次和温九儒一起在家吃饭。
其实怀央话已经算少的,她不喜欢表达心绪, 所以和别人交谈时大多充当的都是倾听者的角色。
但和温九儒在一起时不一样。
不知道是温九儒天生话就更少,还是有意在引导。
引导她说出心里的想法,引导她分享自己当天的日程和心情。
情绪不再压在心里,得到宣泄。
所以她才会觉得跟温九儒在一起时, 难得的自在。
每次她说话, 无论什么话题, 他都会听得认真。
有时是热播的电视剧,有时是她专业上的事情, 有时是他不认识的人的八卦。
但无一例外,温九儒都会时不时“嗯”一下,甚至偶尔还会对她讲的事情提出两句自己的看法。
从没有过任何敷衍。
怀央目光再次落在男人身上, 她两步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下来。
“温九儒。”很小声地喊他。
怀央看到温九儒阖着的眼皮微动, 紧接着发出一声很含混的应声。
面前这人明明已经睡熟过去, 却还是因为她这小声的喊叫, 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下。
“对她, 事事有回应”——
这七个字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即使是在将要坠入无意识的边缘之前。
他仍然在挣扎着回她。
怀央上楼拿了被子, 又洗了条毛巾。
再下来时,男人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窝在沙发里。
客厅没有开灯, 只有餐厅这侧的光线散落过去, 并不算亮。
他衬衣的下摆已经从西裤里被抽出了一半, 往上卷了些,露出肌肉线条完美的腰线。
温九儒是个很自律的人,即使很忙,明河公馆三楼的健身房也会被一周三次的使用。
怀央来了后,有时会和他一起。
她站在客厅中央,收了视线,拿着手上的东西走了过去。
帮温九儒把被子盖上,又用毛巾帮他擦了擦手心。
男人的意识尚有一丝残存。
中间虚握着她的手腕,很轻地喊了声“泱泱”。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怀央接起来往阳台走去。
“怎么了?”怀央压着声音回那侧。
卢雨笑着:“想问问你和温九儒怎么样。”
怀央靠着阳台的推拉门,想起两天前才因为照片的事情给卢雨打过电话。
她沉默了几秒。
在远处的飞鸟排翅从树枝上起飞时,眼睫微垂,轻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发现我睡的那间主卧和宾大的公寓有些像。”
“你才发现吗?”卢雨语调轻快,“我上次去你家吃饭时就注意到了。”
“嗯,之前没注意。”怀央点点头,“还有睡衣,准备的也是我常穿的颜色。”
电话那端安静了两秒,卢雨往后靠在沙发上。
“可能不止这些。”卢雨道。
怀央眨了眨眼,微拧眉:“还有什么?”
卢雨笑了:“你们决定领证之前,温九儒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问我你的习惯和喜好。”
“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卢雨抱着零食往沙发里又窝了窝,开始一条条回忆。
“说了你认床,喜欢烤东西,有腰肌劳损,坐久了会腰痛,还说你除了学习,其它事情都有些马虎,带耳环会刮到耳垂,做饭会总是烫到手,要有人看着才行......”卢雨一条条地说着,又笑,“所以你没发现吗,你家厨房关于烘焙的东西连量勺都有,二楼书房也是,只有你的座位上有人体工学靠垫......”
卢雨语调轻快,有些自豪地讲着那次去她家的发现。
“温九儒应该是把我说的事情都记了下来,明河公馆的很多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
卢雨话音落没得到回音,叫了对面一声:“央央?”
“嗯?”怀央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卢雨问她。
“没事。”怀央的语调少见的有些温吞,“想到些事情。”
“什么事?”
怀央手食指刮着推拉门的边沿,视线落在远处的花园里。
月光洒在院子里,有几株夹竹桃开得正好。
怀央开口:“之前跟着温九儒去过一次他家,后来聊天时我耳环松了。”
“然后呢?”卢雨问。
“他没让我自己戴。”怀央语调有些慢,接着讲,“还有先前王琦的事他帮了我,我给他做了顿饭,做饭的时候他就靠着厨房的柜台玩手机,喊他走他也不走,说要学习。”
卢雨笑了笑,话匣子打开,又接着讲。
“我还跟他讲过你因为忘带钥匙,被迫大冬天在寒风里等了我三个小时的事情。”
怀央想起来:“你说在宾大第一年那个寒假?”
“对。”卢雨说,“你忘带钥匙,又找不到开锁的人,我去隔壁城市找我同学还在回去的路上,你蹲家门口等我等到晚上十点多你忘了?”
“没忘。”怀央回答她。
卢雨打了个哈欠:“不过现在肯定不会了,明河公馆不是智能锁吗?”
怀央垂眼,轻声:“在来的第一天,温九儒把门锁密码换成了我的生日。”
卢雨一愣,笑。
“估计是被你把自己锁外面锁怕了。”
怀央站得久了,腿有些累,她往右侧两步,蹬掉拖鞋上了软塌,抱腿坐着。
“这些都是结婚前,你们两个打电话,你告诉他的吗?”怀央问。
卢雨否认:“不全是,在宾大那两年,温九儒一两个月会打来一次电话问问你的近况,锁门这事儿是当时打电话说的,要不是你今天问我我都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怀央点点头,没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