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羡三步併作两步来到花夜兰先前住的小屋,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五毒心,在灭谷之前,寇羡曾经来回大药西谷多次无意间听见调配五毒心一事,按道理说应该会在小屋。
「这位小哥,你私闯我师伯的住所有何要事?」
寇羡听见一位女子在后头说着,封谷之后照理应该不会有人再踏进这里半步,除了寇羡自己之外,也因为如此他并没有穿夜行衣,而是以一身素装匆匆赶到这里,他起身看着这位女子好一会,不悦道:「原来是五毒寨的姑娘。」
此人正是思思,而她手里拿了一个锦囊,寇羡瞧那锦囊正是先前看到的,想必里头放的正是五毒心。
思思讶然道:「你竟然知道我是五毒寨的人,你来我师伯住的地方难道是想找我手中这个。」
寇羡被逼急了,只因他心系花海棠,沉道:「不想死,就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那就来过两招。」
寇羡此次来根本没想到会有外人闯入,随地抽起一根木棍只想速战速决,思思纵身跃起袖口放出瘴毒,顿时四周烟雾瀰漫,寇羡摀着鼻子,以耳朵代替双眼,屏气凝神的感受对方的所在之处,对方行动如鬼魅般的飘忽,左侧一掌打向寇羡,其耳朵听见细微的风声,下意识右闪,本以为躲在暗处万无一失,枫林山的浓雾比起这个厚上许多,听音辨位对寇羡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为了方便出入大药西谷,楚蘅早就给了自己防瘴气的药草带在身上。
思思出掌的瞬间,轻风在寇羡的耳朵响起,右手持棍正面突击思思膻中穴,反手再一棍,突击腹部,招招不留情,思思呼吸困难呕血致死。
寇羡捡起一旁的锦囊,冷道:「如果你一开始就能双手奉上,不至于会死。」
为了解救这两位姑娘,楚蘅与韩苍朮两人依照古医药典的解法加上寇羡带回的五毒心,进而配置出五毒的解药让两人饮下,眾人也安心不少。
寇羡急切道:「她何时会醒过来?」
韩苍朮松了一口气,道:「眼下她性命已无碍,应该很快就能清醒。」
寇羡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一抹微笑掛在嘴角,坐在床榻边轻抚着花海棠的额头,惊道:「她为何盗汗?」
花海棠像是梦靨般的不断盗汗,紧抓着寇羡的手不放,「你们都去哪了,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寇羡慌了手脚:「你不是说毒已经解了吗?为何她会如此痛苦不堪!」
韩苍朮把脉后低声道:「她毒确实是解了,只怕…只怕她是不愿意醒来,她的浅意识里,师父对她的好,逝去的亲人对她的关爱,让她有活下去的动力,但这种患得患失的现象会不断的在她梦里轮回,如果不将她唤醒,她会永远没有甦醒的一天。」
寇羡像个失心疯似的不断大喊着海棠的名字,「海棠,你快醒过来,别睡了,我还要带你去很多地方,等事情了结后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寇羡握着那双不安又颤抖的双手,流下眼泪接着道:「你这么害羞又惹人怜,留给我下半辈子的时间照顾你,好吗?」
寇羡只流过两次眼泪,一次是恩师逝世,一次便是眼前的挚爱,他痛哭流涕,不断的在花海棠的耳畔旁轻说着两人接下来要做的事,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这晚他睡得也不沉,夜风拂来的凉意,就像是惊弓之鸟般的触动寇羡的身躯,他看着床榻上依旧没动静,便又闭目睡下,昏昏沉沉的就熟睡了,迷糊间他感觉手掌心有了些许的动作,耳畔间隐约听见微弱的声音「寇…寇羡。」
他没听错,「寇…羡」这次更清楚。
他惊醒看向床榻,花海棠半睁着眼痛苦的喊着,他没看错,她醒了。
他起身轻摸着那张惹人爱的脸庞,另一隻手始终没有松手,「你醒了,我以为你不会醒了,我…」
花海棠一字一句说的有些吃力含泪道:「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我看见我逝去的亲人还有我师父,她们疼爱我照顾我,接着就不要我了,我一个人好孤单,受人欺负,我找不到你,你是不是也丢下我了。」
寇羡柔声道:「我不会丢下你,生生世世都不会丢下你,你师父没事,别担心也别害怕,没事了。」
花海棠勉强起身,她虚弱得看着寇羡,哽咽声此起彼落,她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寇羡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安抚道:「还在害怕?」
花海棠摇摇头,思量一会又点点头。
「还是一样不老实。」寇羡打趣道。
寇羡端起一旁的汤药,仔细的一口口餵着花海棠饮下。
她心情平復许多,「我师父没事吗?」
寇羡安抚道:「她没事,有楚药主在,他在你师祖的古医药典里找到解五毒的解药,只是你师父中的毒根深蒂固,要全部清除恐怕需要很长一些时间。」
花海棠焦急的下床,想去探望花夜兰的病情,大病初癒的她,双脚使不上力轻飘飘的倒在寇羡身上,寇羡眼明手快将整个人抱住,笑道:「不急,等你好了,我陪你去,好吗?」
这熟悉的味道和结实的胸襟好温暖,她娇羞的将寇羡环抱住,搂的更紧。
寇羡察觉到她的主动,这还是头一次,以往不是退避三分就是像看见鬼似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寇羡脸上露出圆润的红晕,低声道:「你在引诱我做甚么事吗?」
本以为这么说她会推开一些,岂料她白皙的脸庞看像他,道:「我…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寇羡突然将她分开一些,淡道:「你先休息,我先出去一会儿。」
夜里,花海棠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外头的白雪不断的下着,虽门窗紧闭,但冷冽的寒风从隙缝间不停的往房里吹,刺耳的风声让花海棠又想起不好的记忆,寇羡出门后还没回府,他去哪?难道又丢下我?
她鼓起勇气裹着棉被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想出门去找他,房里的烛光若有似无的快要被风吹熄,冰冷的双手想开啟那扇门,岂料门还没开,外头倒是有人先将门往内推,她惊讶退后几步,是寇羡,他看着自己打着赤脚踩在地上,环过身躯将她连同棉被抱起,轻巧的放回床榻上,道:「夜已深,也不穿鞋子,想去哪?」
「找你。」
寇羡心头一震,猝然起身,花海棠紧握他的手,担忧道:「你要去哪?」
寇羡意外冷静:「更衣,你不是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花海棠抿着嘴,看着他的背影走到另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寇羡拿了件被褥草草铺在地板,上头又盖了一件被褥躺着:「睡吧。」
花海棠愣了一会坐在床榻上,寇羡闭着眼柔声道:「怎么了,不睡了?」
「地上冷,不能睡。」
「无妨,我行军多年早已习惯。」
寇羡睁开眼看着迟迟不睡下的花海棠,又道:「说吧,甚么事?」
花海棠低着头思量许久,犹豫道:「我是想…你跟我一起睡在床榻上。」
寇羡睁大着双眼注意力全部放在花海棠身上,仔细凝视着被棉被遮住的脸庞,那双清澈的大眼相当有吸引力,下一刻只见一个人影坐在床榻旁,按住被褥,耳畔传来几句柔情的话:「你知道吗?男人的理性很容易就会消失殆尽。」
这话听起来是挑逗,但更像真心话,花海棠不知所措的回道:「我…我只是担心地上冷,你会睡不好。」
寇羡偏头看她又娇羞又不知所云,冷不防亲吻她的脸颊,又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双唇,这一连串的举动来的太快让花海棠完全没办法思考,寇羡的力道非常温柔,他怕她不喜欢,便又退了一些将她抱在怀里道:「在你昏迷不醒时,我对你说的话,我想现在再跟你说一遍,我想娶你,唯独你会是我撑下去的动力,死也要一起死,一起走奈何桥,一起喝下孟婆汤,下辈子还要在一起,因为我不会丢下你。」
花海棠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搂住寇羡。
寇羡知道她在哭,柔道:「睡吧,我抱着你睡,好吗?」
花海棠摇着头,道:「我不睡了,因为你一直在忍耐。」
两人分开一些,寇羡一抹微笑亲近花海棠邪笑道:「你从白天就一直别有用意,看来今晚真的不用睡了。」
房里的烛光渐渐消失,两个人的心彼此交叠着,此时已经心意相通,外头的暴雪呼啸而过,房里却丝毫感受不出一丝寒气,这一晚两人睡得相当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