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辰倒不知道楚若烟设计这一节,见众人都是一脸惊异,点头道:“是元迅皇叔出兵,若烟跟去,随后又再离开大军,前往西北边疆,因荆明、韩立二人跟着楚大将军出征,元迅皇叔放心不下,便命丘羽、陆凡二人率一队亲兵护送。”
原来,是楚大小姐早已决定跟着耶律元迅出兵,才设下那金蝉脱壳之计。只是,耶律元迅也是胡闹,竟然答应携她同行!
提到楚家那个丫头,皇帝就觉头疼,揉揉额角,低声道:“也就是说,楚大小姐去到西北边疆,寻到钰王,大战之后,又与钰王一同返回,在那绿洲上遇到御前侍卫刺杀,丘羽、陆凡二人出手相助,将这百余侍卫擒下?”
不愧是九五之尊!
耶律辰点头道:“父皇英明!”
皇帝轻哼一声,突然道:“既然西北一战,楚大将军父子无恙,钰王又为何不是随大军一同返回?”
是啊,如果你与楚大将军一同回朝,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误会!除非,你所说的话是假的,楚大将军父子本已遇难!
皇帝一句话问出,几乎所有的人暗暗点头,耶律亭道:“是啊,九弟,你为何不是随大军一同回朝,却和楚大小姐二人先一步跑到那绿洲上?”
这话听着,是说他另有阴谋,还是想暗污楚大小姐清白?
耶律辰向他一望,只当不曾听出来,只是向上回道:“回父皇,只因若烟说出那几封战报所传消息,儿臣才知竟受此污蔑,细思之下,怕西北一战实则是朝中之人操控,只怕是一场天大的阴谋,儿臣放心不下父皇,这才辞过楚大将军,只携长随轻骑回京。”
“是楚大小姐定要跟着你,丘羽、陆凡二人才与你们同行?”听他说完,孝康王追问一句。
虽是问句,语气里却透着些许无奈。
楚大小姐的脾性,在场众人倒没有人是不知道的,闻言都无奈摇头。
那块小狗皮膏药!
耶律辰勾勾唇角,点头道:“是!”
听他应的痛快,耶律邯但觉胸中酸涩,咬一咬牙,勉强压下,轻哼道:“九弟既然是担忧父皇,轻骑回京,怎么方才又说赶去与楚大将军汇合,岂不是前后矛盾?”
耶律辰侧头向他一望,慢慢道:“只因路上收到京中的消息,说叛军围城!臣弟自问凭十几人之力,无法强闯城门,这才又折路,赶去与大军汇合,想以大军合围,尽剿叛军于城下,哪知楚大将军大军未到,却遇御前侍卫刺杀!”
孝康王明辉却道:“钰王殿下,你说自沉丹公主被劫,到西北一战,实则都是旁人的阴谋,可是查出什么线索?那幕后之人是谁?”
“明王爷!”耶律辰俯首为礼,慢慢道,“西北一战,几经波折,虽令叛军和黑岩大军全军覆没,我军也是惨胜。而我等回兵,再屡屡受人暗算,又岂能不疑?只是我等虽擒获几名奸党,却是交给大军押解,此刻却无法查问!更何况,如今当务之急,是退去城外叛军!”
此话倒是有理!
孝康王点头:“是臣心急了!”
另几人的注意却是被他前几句话吸引,功绩侯万雄杰问道:“钰王殿下是说,叛军和黑岩大军已全军覆没?”
“是!”耶律辰点头道,“两场大战,萧三郎再斩黑岩帅旗,楚三公子毙敌帅于剑下,黑岩军大乱,在我军追击之下全军覆没。随后叛军来援,与我军血战一日一夜,终于将叛军主帅生擒,其余叛军大多擒获,押在军中。”
只是寥寥数语,却听的几位老将热血沸腾,孝康王明辉连连点头道:“不想萧三公子又立奇功!”
定远侯卞威也跟着点头道:“当真是少年可畏,少年可畏啊!”
就连定国公也是愣怔片刻,跟着点头道:“大军在叛军和黑岩大军夹击之下,尚能得胜,当真是……当真是令人钦佩!”想到自己的儿子也率兵出征,耶律辰却只字未提,心中不稳,张了张嘴想问,却又再忍住,只是问道,“钰王殿下,不知叛军主帅是何人所擒?”
往前十年,定国公世子元霍在军中也是一号人物,可是如今,酒色所浸,又哪里还有当年的雄风,钰王不说,想来是没有什么建树,又如何问得出口?
耶律辰淡道:“得楚四公子相助,叛军主帅是本王亲手所擒!”
钰王亲手所擒?
众人一惊,安平郡王首先皱眉道:“殿下岂能亲身涉险?”
想叛军人数,与朝廷大军相差不远,主帅身边自然守卫严密,耶律辰能手擒叛军主帅,自然是亲自冲锋陷阵,直杀敌帅战车。
耶律辰摇头道:“接连两场大战,我军死伤无数,莫说是我,纵是楚大将军,也是亲手挥兵对敌。虽说我等行险擒下叛军主帅,却也只落一个惨胜!”想起当初那一战的惨烈,不禁轻轻一叹。
皇帝本也是马上战将,听耶律辰说的虽轻描淡写,可是他既用到“惨胜”一词,已可想厮杀之惨烈,微微点头道:“等到大军回朝,钰王再为各位将士请功罢!”
这是皇帝信了钰王的说词?
丞相王士忠突然道:“那延门关呢?钰王殿下!大军既然得胜,可曾去夺回延门关?若不然,我们朝廷大军撤回,那西北一脉的百姓又当如何?”
咦?
怎么这位丞相大人竟然懂得行兵之道?
不止是耶律辰,孝康王明辉、功绩侯万雄杰等人都忍不住向他望去一眼。
只是,这话从丞相大人嘴里说出来虽说奇怪,却字字不容忽视,四皇子耶律邯当先点头道:“是啊,九弟,你等既已获胜,为何不夺回延门关?若是留延门关在黑岩国手中,我苍辽西北之地岂不是再无屏障?”
耶律辰点头,向上回道:“儿臣正要禀告父皇,那一战之后,黑岩退兵,延门关已回我苍辽之手,如今仍由两位贝少将军驻守!”
黑岩退兵?
这句话,倒大出众人意外,五皇子耶律昊结舌道:“怎么会?黑岩大军虽说全军覆没,可是黑岩国只要握延门关在手,纵是议和,也算有筹码,为何会自行退兵?”
是啊,同在朝中多年,这个道理倒是人人明白,听到黑岩国退兵,都是说不出的奇异,望向耶律辰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疑惑。
皇帝点头,皱眉道:“是啊,钰王,当心再中黑岩国诡计!”
耶律辰朗声禀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已经查实,就在黑岩大军与我军交战之时,黑岩国已被大梁灭国,莫说与我国一战,纵要自保已是不能!说来惭愧,若非如此,儿臣怕没有那么容易得回延门关!”
黑岩灭国?
这个消息,远远甚过之前所有的消息,众人均是心头大震,几疑听错。
王士忠吃惊道:“钰王殿下,这消息当真确切?”
耶律辰道:“相信不久之后,便可收到大梁国书!”
真的?
真的!
一时间,殿内众人心头震撼,都说不出话来。
皇帝连连点头,叹道:“大梁是为大国,雄据一方,想来行事不会如黑岩国无耻,钰王辛苦!”
这就给钰王道辛苦?
众人闻言,已有几人暗暗皱眉。
想不到皇帝对钰王如此信任!
耶律辰俯首道:“父皇,儿臣身为苍辽之臣,又身居王位,身受皇恩,理当为父皇分忧!儿臣请命,即刻统兵出城,击退叛军!”
“父皇!”皇帝还不曾应,耶律亭已立刻开口,“这些消息,都是九弟一面之辞,尚不曾证实,可是他率兵闯宫是实,父皇岂能全信?如今城外叛军虎视,打的可是九弟的旗号,又岂能将城中兵权交他统领,须防引狼入室!”
皇帝还不曾应话,就见耶律真也跟着躬身道:“是啊,父皇,若是钰王实怀狼子野心,这些消息不过是他信口捏造,就此将守城兵马交到他的手里,岂不是置我苍辽朝廷于叛逆之手?还请父皇明查!”
这二人一个本就与钰王势难两立,另一个因为楚大小姐与钰王结怨,此刻自然不肯轻放。另几位皇子闻言,都是一默。
微一迟疑,四皇子耶律邯点头道:“是,父皇,兹事体大,还是查明再做定夺!”
三皇子耶律郯向耶律辰深望一眼,想一想也跟着点头道:“父皇,儿臣也以为,当先查明真相,也好……还九弟一个清白!”
五皇子耶律昊也跟着点头道:“好在等到大军回师,一切便都会真相大白!”
八皇子耶律烨见兄弟几人先后说话,微微一愕,点头道:“父皇,儿臣也以为,该当谨慎!”
太子愕然片刻,凝目向耶律辰注视,不安道:“九弟,你虽受些委屈,可是……可是朝堂上,也总要人心安定!”
这位太子无德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是难能!
孝康王向他望去一眼,微微点头。
这位九皇子,从两年前回京,就无人相信他没有旁的心思。虽然说自己的一双儿女因为盖玉啸之故,已与钰王有极深的牵扯,对钰王为人也是深信,可是当此家国存亡之际,还是多出些小心。
所有的皇子,此刻也只有二皇子耶律修不曾开口。皇帝向他望去一眼,问道:“老二,你以为呢?”
耶律修眉目不抬,只是俯首道:“父皇,儿臣戴罪之身,不敢妄议朝政!”王位被废,已被逐出朝堂,对眼前情形,竟不置一词。
皇帝听他语气平缓,竟不带一丝怨怼,不自禁凝目向他注视片刻,这才转头,向耶律辰道:“钰王,既然你无法证实你所言消息是实,退敌之事,还是交给旁人罢!”
众兄弟的话,耶律辰一字字收入耳中,连他们的神情,也尽数捕捉,此刻微微扬唇,慢慢道:“或者,此刻楚四公子已经回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