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帆去而复回?
耶律辰霍然回头,但见楚若帆在前,袁焕、于纲紧随,荆明、韩立二人断后,一队十几人向这里疾驰而来。在其身后百余丈外,一队兵马自后疾追,望见苍辽大营,立刻勒马停住。
而在这队兵马之后,往远一些,但见烟尘大起,滚滚难见边际,竟似有千军万马杀奔而来。
楚若帆快马扬鞭,疾驰而回,扬声禀道:“王爷,叛军已经杀至!”
看到如此情形,不用他禀,耶律辰也已瞧的明白,立刻喝令全军备战,将楚若烟轻轻一抱,低声道:“若情形不利,你就先逃,九哥总会找到你!”说完转身上马,当先向营外冲去。
还真被楚大小姐说中!
古飞咋舌之余,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军,想到方才酣畅淋漓的厮杀,顿时精神满满,也不等旁人吩咐,拔腿也向营外冲去。
虽说楚远身经百战,可是见此情形,还是不禁暗吸一口凉气。
经楚若烟提醒,虽说苍辽大军已经有备,可是经过一整日的厮杀,终究已成疲惫之师,此刻叛军杀到,只怕大战之余,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
只是他终究是当世名将,一副铁胆又几时惧过何人?见众将各自提兵刃上马,深吸一口气,向元睿道:“大营不必固守,你率本部兵马,由右翼侧击扰敌,不必死拼,缠斗即可!”
是啊,如今叛军整军杀到,若是前方大军不敌,区区一部人马又如何守得住大营?
元睿立刻应命,高声喝令,拔步飞奔而去。
楚远又向丘羽、陆凡二人道:“元迅命你二人前来,想是为护若烟周全!”
耶律元迅年少投军时,就投在楚远麾下,丘羽、陆凡二人也是一同追随,此时听他问到,立刻躬身为礼,齐声回道:“是!”
楚远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即刻带着若烟往山里退去,不论这边战况如何,都不许杀回!”
“将军!”
“将军!”
“爹!”
三人齐唤。
楚远摆手,将三人未出口的话阻止,纵目望去,但见离大营数里之地,两军已经各自列阵,虽说苍辽将士丝毫不见散乱,可是楚远却知道,这一日厮杀,将士们都是水米未进,此刻早已失去之前的锐气。
眸色微深,楚远深吸一口气,向楚若烟深望一眼,一字字道:“你们记着,不管用什么法子,断不能容叛军越关!”
是要他们三个人去守延门关?
丘羽、陆凡二人错愕。
楚若烟一怔,对上楚远眼底的期望,心中顿时一定,断然点头道:“父帅放心,若烟必然赶在叛军之前,将延门关炸了!”
炸了?
拿什么炸?
丘羽、陆凡二人心中掠过一念。
只是此一刻,已无瑕多问,听到楚远催促,只得躬身领命,跟着楚若烟一同上马,喝令自己一行兵马护行。
楚若烟带马转向后营方向,回头见楚远已提刀上马,突然问道:“爹,四哥呢?”
今日从山坡杀下,自己在意的人都在,只是少了四哥楚若麟。
当初自己接到楚若帆的战报,便已推断,楚若麟离军,潜入叛军,守护沉丹公主殷洛。这一节,也只自己亲厚的几人知道,随后却传回耶律辰泄露消息,楚若麟战死的消息。
楚若麟身亡或者是假,但是消息走露,却是真的!
楚远微微摇头,目光越过苍辽将士,望向对面的大军,目光里带着些不确定,一字字道:“烟儿,你当记得,你们都是我楚家子孙,一切当以家国为重!”
也就是说,不管楚若麟是生是死,此刻,他们能顾的,只有这一战的成败,只有苍辽的江山!
竟然没有人知道楚若麟的生死?
楚若烟心头一颤,咬一咬牙,点头道:“父帅,我知道!”咬一咬牙,吆喝一声,带着丘羽、陆凡一行,纵马向后营疾驰而去。
本来苍辽大军在黑岩军和叛军的围困下,叛军只想慢慢消磨苍辽大军的兵力。哪知道三日前,丘羽、陆凡探营,又有楚若烟等人火箭诱敌,叛军并不知道山中究竟藏有多少兵马,深怕此路人马与苍辽大军汇齐,战事再生变故,便在山头举火传讯,要与黑岩一同举兵,前后合击,一举将苍辽大军击溃。
哪知道一路行军,赶到苍辽大营,瞧见的竟是尸横遍野的场面,本当与他们遥相呼应的黑岩大军,竟已全军覆没!
叛军主帅吃惊之余,立时判定形势,想苍辽大军大战之余,已是疲惫之师,此时一击,当大获全胜!暗喜之余,立刻传下军令,命全军分成左、中、右三路,向苍辽兵马全力一击!
战鼓声隆隆响起,身后两军将士的吼声响彻半边云霄。楚若烟暗暗咬牙,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一意纵马疾驰。
丘羽心里不稳,纵马赶上问道:“楚大小姐,我们当真要前往延门关?”
或者,楚远让他们护着女儿进山,只是不想女儿涉险罢了!
楚若烟低应一声,整副心思却还在身后即将爆发的大战中,对他的话浑若不闻,突然问道:“丘羽,那日你说,叛军帅帐突然起火,你和陆凡才能趁机脱身?”
楚大小姐答非所问,丘羽一怔,顺口答道:“是啊,那帅帐的火起的甚是蹊跷!”
楚若烟马缰略缓,详细问道:“你们可曾见到旁的异样?”
什么异样?
丘羽不解。
笨死!
楚大小姐耐心引导:“比如,你们打斗时,可曾见到帅帐那里有人出入?或是逃走时有人引路?”
丘羽:“……”
楚大小姐,你在想什么?
被她一提,陆凡倒是想起,说道:“当时我二人受十几名高手围困,虽说无瑕去瞧帅帐中是不是有人出入,逃走时也不曾有人指路,可是不知为何,中途有几名高手突然撤走。”
丘羽也跟着点头道:“是啊,此事倒是蹊跷!”
若不是有几名高手突然撤走,只怕二人要想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
有人探营,还没有拿到人,就有几人撤走?
楚若烟扬眉,又再追问道:“你二人逃脱入山,便是与我们汇齐的方向?”
丘羽点头道:“是!”
楚若烟眸子微亮,向近处的一人招手,问道:“我们在山上瞧见叛军追兵入山,像是初时行进缓慢,后来才又快些,是不是?”
此刻随行,都是耶律元迅所派怡郡王府的人马,除去丘羽、陆凡二人之外,当初其余的人都留在山头。此刻楚若烟所问,正是当初射箭入山谷的一人。
此人那日立在山顶高处,山下蜿蜒的火把自然瞧的清清楚楚,凝神回思,点头道:“是,最初入山并不迅速,隔过片刻,才快速向我们这里赶来!”
陆凡奇道:“那里出山,道路并不难行,怎么会行进缓慢?”
楚若烟眸子微亮,喃喃道:“若不是道路难行,想来是搜索什么人,而你们二人却不是从那里入山!”
说明什么?
丘羽、陆凡二人对视一眼。
楚大小姐却再不多做解释,见前边一处高坡,扬鞭指道:“我们上去瞧瞧!”话说完,急催胯下马,向高坡冲去。
瞧什么?
丘羽、陆凡等人不解,只能跟着她一同向坡上冲去。
冲上高坡,但听身后两军鼓声再催,将士们的吼声更响一些。
楚若烟勒马回头,但见两军大阵相距不过三里,在战鼓声中,已在缓缓前移,大战,一触即发。
虽说身经百战,可是看到如此场面,丘羽仍是忍不住双拳紧握,满心想要冲回,伴在将士们身侧杀个痛快,可是想到耶律元迅之命,又有楚远的嘱咐,只能勉强压下。
陆凡纵目,望向苍辽大阵中的主帅战车,低声道:“是楚大将军亲自坐镇,怎么是钰王殿下为先锋?”
随着他的话,楚若烟的目光也落在那飘扬着帅旗的战车上,依稀可以辩别出楚远英伟的身姿,再往前,却是黑压压的大军,并找不出耶律辰的身影。
丘羽低声道:“楚大小姐,大战即发,我们走罢!”
或者,要他们去守延门关是假,但是,不论发生何事,他们总要护住楚大小姐的安危!
楚若烟点头,却仍立马不动,双眸离开苍辽大军,向对面的叛军望去,喃喃道:“我军将士已是疲惫之师,双方又兵力相当,此战我们有败无胜,除非……除非有什么意外!”
朝廷大军五万,也只有跟着元睿驻守大营的几千人马精力充沛。
意外?
有什么意外?
丘羽、陆凡二人不解。
只是听她一说,心底莫名的多出些企盼,也不再催促,纵目向那里注视。
双方大军保持阵形不变,缓缓前移,越来越近,三千米……两千米……一千米……终于,在相距五百米处停下。
从高坡上纵目望去,似已能分辩叛军战车上隐约的人影。但见居中一人双手执旗,一手挥下,全军兵马立刻停止前移,跟着一骑快马穿阵而出,在两军阵前停下,似乎在向苍辽大军高声喊话。
陆凡扬眉道:“如此阵势,已是混战之局,怎么叛军的统帅还如此婆婆妈妈?”
丘羽挑唇道:“楚大将军久负盛名,钰王殿下又是威名远播,他二人同在,任是哪里的兵马,岂会没有顾忌?更何况,这叛军本就是我苍辽的兵马!”
陆凡叹道:“正因如此,我才担心楚大将军和钰王殿下手下留情!”
如今的局势,苍辽兵马只的拼死一战,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有一丝容情,只怕当真会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