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彦恩出兵不到一个时辰,突然有消息传回兵部,说明彦恩在三里湾遇袭,情形不明。
兵部得报,耶律元迅即刻亲自进宫,宫里很快传出旨意,召几位皇子进宫。
退朝之后,几位皇子也只用个早膳,还不曾处置公务,又再匆匆进宫,直往御书房而来。
皇帝见这几人来的齐整,命太监看座,挑眉问道:“明世子出兵,到三里湾便已遇袭,你们可是也得到消息?”
二皇子耶律修吃惊道:“三里湾?那可是天子脚下,什么人如此大胆?”
三皇子耶律郯却道:“儿臣刚到刑部,也是刚刚听到传闻,也不知真假!”
四皇子耶律邯道:“连父皇这里也已得到消息,难不成是真的?”
五皇子耶律昊摇头道:“方才儿臣进宫时才听说。”
七皇子耶律亭皱眉道:“儿臣给母后请安出来便接到父皇旨意。”
八皇子耶律烨轻咳一声,摇头道:“儿臣并不曾听说!”
皇帝听几个儿子说完,又再转头望向耶律元迅。
耶律元迅回道:“皇兄,是三里湾的里正派人来报,消息应当不假,为保确切,臣弟已命人前去查看!”
“嗯!”皇帝点头,向太监总管庞白命道,“你去吩咐,兵部有人回报,即刻将人带来!”
这是要等消息,并不马上做出应对?
几位皇子对视一眼,旁人不曾开口,只有陈王耶律昊试探道:“父皇,何不派巡城营的人去瞧瞧?”
皇帝未应,锦王耶律修立刻道:“消息未曾证实,岂能轻易出兵?”
耶律昊摇头道:“三里湾离上京极近,本就在巡城营巡视范围之内,过去瞧瞧,也免得延误军情!”
耶律邯点头道:“五弟言之有理!”
耶律亭轻哼一声道:“父皇,昨夜儿臣听到消息,怎么说昨日的战报,是楚都统亲自带回京来?他是巡城营的都统,若三里湾当真有事,怕这会儿已经去了罢!”
耶律昊吃惊道:“楚都统回来了?儿臣倒是不曾听说!”
耶律元迅听几位皇子各逞一言,向皇帝望去一眼,才点头道:“臣弟也听说,泔河洲遇袭,是楚都统带回的战报。楚都统与明世子自幼交好,若知道他出兵增援,想来也会加以留意。”
皇帝点头道:“那就再等等罢!”
皇帝不急,皇子们自然也无人着急,各自应命,安心品茶,陪着皇帝等待。
本以为,等到最后,不过是三里湾确切的消息,或是消息有误,或是消息确凿,皇帝再做应对罢了。哪知道未到晌午,就有兵部的人来回,说是明彦恩三里湾遇袭,此刻事情已了,正随钰王和卞侯爷一同回来!
不止明彦恩回来,同回的还有耶律辰和卞威?
若只是这几个人的兵马也倒罢了,却又说一万大军回京,却押解数千人。
钰王回来了!
殿内几人齐怔,举茶的手同时停下。
锦王耶律修脸色微变,向皇帝迅速望去一眼,愕然道:“怎么……怎么九弟回兵,竟没有信报进京,就这么突然回来了!”
耶律元迅挑眉道:“钰王殿下收复铁台洲之后,便往南疆去迎卞侯爷,这个时候回京,想来南疆之事已了,只是他一回京就进宫求见,怕有什么急事!”
皇帝倒似并不意外,点头道:“既已回来,传进来罢!”
旨意传下,众人的目光齐齐向殿门望去,隔不过片刻,就听靴声隐隐,耶律辰在前,卞威随后,踏进殿门,向皇帝跪倒见礼。在那二人之后,却是明彦恩与楚若帆、楚若麟兄弟。
常王耶律亭“咦”的一声道:“楚少将军和楚都统怎么和明世子一道儿?莫不是知道他今日出兵会在三里湾遇袭?”
楚氏兄弟先向皇帝见过礼起身,楚若帆回道:“回七殿下,臣昨日回京,今日一早出城,往漠上迎回钰王殿下,未及进宫向皇上奏禀!”
你是从西疆押解人犯回来,在泔河洲遇袭,却知道钰王今日回京?
几位皇子互视几眼,敏锐的感觉到事非寻常,瞧瞧耶律辰,又向皇帝望去。
锦王耶律修干笑一声,皱眉道:“昨日苍辽、沉丹两国签订和议,如此盛况,楚都统既然回京,怎么不来瞧瞧?”
楚若帆含笑道:“臣进京时,已是入夜,夜宴将散,已无法赶上,不能躬逢其会,深以为憾!”
皇帝听耶律修将话岔开,向他望去一眼,不问耶律辰,只是向明彦恩道:“三里湾的事,明世子说说罢!”
明彦恩应一声,躬身道:“皇上,三里湾遇袭,对方虽说人多,也只是为取臣一人性命,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泔河洲遇袭,人犯栾玉清被杀,物证也大多被劫!”
此话一出,几位皇子齐惊,三皇子耶律郯向楚若帆问道:“楚都统,明世子将人证物证交你押回,怎么泔河洲一役,你竟什么都没有保住?”
明彦恩前往西疆半年有余,就是为了彻查西疆吏治。如今经过一场兵变,几经波折,终于将兵变平息,罪臣押回,正是要审问清楚,明正典刑,以正朝纲的时候,楚若帆却将人证、物证尽数丢了!
陈王耶律昊却道:“想来是明世子回京,走漏了消息!”
算时日,泔河洲是在明彦恩回京后一日遇袭,也就是说,是明彦恩回京之后,有一路人马疾骑赶出京去,径袭泔河洲!
耶律元迅挑眉道:“那些人偷袭泔河洲,单单诛杀一个罪臣,销毁楚都统押回的罪证,难不成,竟然是栾玉清的同党?”
是啊,好端端的,又怎么会有人偷袭朝廷的兵马?而诛杀栾玉清,销毁物证,显然是生怕朝廷追查出什么。
楚若帆向上行礼道:“皇上,那日的兵马来的突然,臣措手不及,才令得手,好在,人犯虽死,却被微臣擒下偷袭的首脑,臣不敢自专,已押在宫外,请皇上裁夺!”
“父皇!”他话声一落,锦王耶律修立刻道,“这等人既敢偷袭朝廷兵马,必然是穷凶极恶之徒,父皇岂能亲见?若是惊了圣驾,又如何是好?不如押入刑部,请三弟严加拷问!”
耶律郯听他将自己扯了出来,不禁微微扬眉,向他深深望去一眼。
只是他所说也在情理之中,并不能推托,只得跟着躬身道:“是啊,父皇!父皇九五之尊,岂能冒险?不如将此人交给儿臣,儿臣必然问出幕后主使!只是……”微微一顿,又道,“只是兹事体大,儿臣想请元迅皇叔主理,儿臣从旁相助!”
如果说,满苍辽的皇子和皇室宗亲,皇帝最信得过的,怕只有怡郡王耶律元迅了!
耶律元迅应道:“此事涉及朝中重臣通敌之嫌,臣弟自当为皇兄分忧,只是兹事体大,且不说这御书房中审问不便,事关国事,臣弟呈请皇兄上殿,召集众臣一同商议!”
他的话落,皇帝还不曾说话,耶律辰立刻道:“父皇,元迅皇叔言之有理,更何况,如今不止西疆一事,儿臣还有铁台洲和南疆的事回禀!”
是啊,定远侯巡边,南疆也是接连事出,今日卞威和钰王一同回来,南疆的事,也需要问个明白!
皇帝点头道:“那就传旨,上殿罢!”
圣旨传下,五凤楼上,钟声悠悠响起,响彻整个上京。
此刻,明彦恩三里湾遇袭,与钰王一同回京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上京,众朝臣听到钟声,纷纷匆忙进宫,向大殿而来。
长寿宫里,毕太后听到钟声响起,向楚若烟一望,含笑道:“难得你这丫头呆得住,怎么不跟着钰王去御书房?”
楚若烟微微撇唇道:“这一次九哥去御书房,是为了西疆和南疆的国事,又没有哪家小姐爬他的床进他的房,若烟去做什么?”
毕太后被她逗的哈哈大笑,伸指向她点一点,摇头道:“你这丫头,可越大越不成话,这话被旁人听去,怕当真没有人敢要你!”
楚若烟抿唇笑道:“旁人敢不敢打什么紧,横竖九哥喜欢就好!”
毕太后点头道:“喜欢!喜欢!看得出来,老九还就喜欢你这个鬼丫头!”
耶律心抿唇笑道:“可不是?之前还听别府的公子们悄悄叹息,说楚妹妹好端端一个美人儿,却偏偏那样骇人的性子,令人心向往之,却又不敢亲近。”
楚若烟轻哼道:“什么叫骇人的性子?难不成只许他们男子喜欢美人儿,我们女子却不行?”
“说的是!”太后笑起,拉着她到自己身边,笑道,“这性子才好,若不是这性子,哪里等得到你九哥,早被那些坏小子惦记了去!”
耶律心好笑道:“皇祖母,经阳谷关那一战之后,旁人都说,九哥是不世出的奇男子,怎么皇祖母和楚妹妹一样,倒将九哥说成以色侍人的小白脸儿?”
楚若烟倚在毕太后怀里,挑眉道:“九哥才貌双全,岂不是更好?”
“好好好!”毕太后笑着接口,揉着她道,“这次老九回来,你们可快些请旨,快些做哀家的孙媳妇儿才好!”
楚若烟“嗯”一声,又闷闷叹道,“若烟只是怕,等正了名份,九哥就没有这会儿这么好玩罢了!”
九哥是给你玩的?
毕太后好笑摇头,连耶律心也跟着莞尔,抬头望向窗外御书房的方向,一时心神微恍。
楚若帆和明彦恩可是从西疆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