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句,这是要将姜大小姐定死给炀王?
皇帝眸色微深,向楚大小姐深深一凝,又再向元迅、元哲二人望去。
楚大小姐为争钰王,要将姜思云推给炀王,倒也是楚大小姐一向做事的方法。可是这两个人出言相助,又是为了什么?
耶律元哲自幼被楚大小姐欺压惯了,那也倒罢了。之前传言,似乎耶律元迅也对楚大小姐有意,他出言相助,是因为对楚大小姐已经情绝?还是……
目光落在钰王身上,眸色更深几分。
还是,和这个儿子有关?
只是不管为什么,这姜思云虽说擅闯演兵之地,可是瞧她那模样儿,也不似什么别有居心的探子,说她意图攀附皇子,倒是有九成可信。
至于她想要攀附的是谁?
横竖都是自己的儿子,皇帝也无意深究。
还有,虽说姜思云出身不高,却也是苍辽臣子之女,如果因为自己儿子重伤,就将她入罪,岂不是伤了臣子之心?
可是若就此将她放过,莫说珍妃不会答应,就是自己这九五之尊,又如何能忍?
如此一来……
心中迅速转念,耶律隆毅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姜氏之女将功折罪,珍妃带她回去,好生服侍炀王罢!”
这是让她马上到炀王身边服侍?
姜思云张口结舌,摇头道:“可……可是……”
她本想保住一条性命,日后再另做他图,哪知道,几个人几句话,竟然就此将她定给炀王。那倒也罢了,可她好歹也是官室之女,无名无份,岂不是连个丫鬟也不如?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珍妃先起身谢恩,才又慢慢道:“既然是炀王身边儿的人,又岂能当真无名无份,倒不如充为侍妾,服侍起来也方便一些!”
皇帝点头道:“依你就是!”
金口御言,只这一句话,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就此落定!
姜思云脸色惨白,可是皇帝的话已出口,她又哪敢说半个不字?虽然有一万个不甘,也只能磕头谢恩。
对姜思云的处置就此敲定,皇帝的目光扫过珍妃,又落在钰王身上,微一沉吟,慢慢道:“钰王掌管兵部,此次又是亲率将士入山,有照护之责,如今生出这等事来,理当责罚!”
还真的要罚?
楚若烟撇唇,低声道:“进山的将士有七万人,钰王殿下一个人照护得过来么?”
声音虽小,可是御书房能有多大?还是清清楚楚的落在皇帝耳朵里。
这位楚大小姐,还当真是处处向着钰王!
瞄她一眼,耶律隆毅权当没有听到,续道:“只是如今新兵入营,钰王负有练兵之责,也不能就此荒废。就罚俸一年,给新入营的将士多补些粮饷,也激励士气!”
“是,父皇!”耶律辰躬身领命。
只是罚俸一年?
珍妃虽说心中不满,可是皇帝也已言明,因新兵入营,不能荒废,将士可是国之根本,她也无法阻拦。
更何况,前边还有一个姜思云,是她擅闯演兵之地,才酿成此事,也不过是将她赐给耶律烨为侍妾,如今又如何能重罚钰王?
虽说不服,可是也只能跟着领命。
此事处置妥当,皇帝又向陈太医道:“老八的伤势如何照应,你吩咐姜氏就是!近几日且留在宫里,等他性命无碍,再回王府罢!”
陈太医和珍妃各自领命,见皇帝摆手,与耶律辰等人一同退了出来。
姜思云但觉两腿沉重,跟在珍妃身后,一步一步挨出御书房,迟疑片刻,才向珍妃嗫嚅道:“虽说皇上命臣女进宫服侍炀王殿下,可是事发突然,还请……还请娘娘允臣女回去,知会一声儿家人,取几件衣裳!”
珍妃回头睨她一眼,冷哼道:“宫里岂会缺你几件衣裳?巴巴的回去取?再说,你爹外任,又哪有你的家人?”
姜思云急道:“虽说爹爹外任,可是如今臣女寄住在姑母府里,总要知会一声儿!”
“你姑母?”珍妃扬眉,并不知道她的姑母是何许人也。
楚若烟就在二人身后,闻言含笑道:“姜大小姐的姑丈,便是御林院院士古大人!姜大人外任,姜大小姐客居在古大人府里!”
“哦!”珍妃恍然,摇头道,“不过是传信儿,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唤个奴才去就是!”
姜思云脸色微白,咬唇向楚若烟一望,眼中带出些恨意,转而心底又一片茫然。
不错,只因楚若烟的几句话,皇帝将自己赐给了炀王。可是,也正因被她点醒,自己才借炀王之名留下一条性命。此刻,当真不知是该恨她,还是感激她!
楚大小姐将她的神情瞧在眼里,眸底却不自禁多出一抹笑意。
旁人都以为,只因姜思云肖想钰王,她才推波助澜,将她推给炀王。却忘了,她曾当众立誓,断断不容自己的夫君染指旁人。
这炀王收了姜思云,日后就别再纠缠她楚大小姐!
珍妃哪知道自己早已中了楚大小姐圈套,向姜思云一瞥,便不再理,却转向楚若烟道,“楚大小姐难得进宫,何不去本宫那里坐坐?”
去你那里做什么?和你又不熟!
楚大小姐腹谤,脸上笑容却一丝不解,含笑道:“娘娘还要往长信宫照应炀王殿下,若烟不便打扰!”
珍妃忙道:“那便往长信宫走走?你自幼就喜欢往那里跑!”
皇子们三岁之后,就要放在长信宫中教养,上至太子,下至各位皇子,都是在那里长大。六、七年前,各位皇子一个个还都是粉嫩小少年,楚若烟就常常去玩,可是如今,那里可只有一个养伤的炀王。
这是让她去瞧炀王?
楚若烟未应,身子已被钰王殿下拥住,倾世俊颜,带着温和笑意,向珍妃俯首为礼:“珍妃娘娘,本王和若烟要去拜见太后,改日再去探望八皇兄,还请珍妃娘娘见谅!”
这宫里,谁还能大得过太后?
珍妃目光在他身上一转,微微抿唇,轻哼道:“钰王殿下这副模样过去,也不怕吓着太后?”
有几个人进宫,敢带着满身的血迹去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