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将他半张脸的轮廓照的分明,而另一半却仍旧隐在黑暗中。
他蓝色眼眸波澜不兴,安室透一直都无法看清他的情绪,现在依然无法,可是……
他目光向下,缓缓的从他的脸庞移开,经过胸口,到他的腰,最后,目光落到他自然垂着的手。
他的左手,正隐隐颤抖,而那手掌正握着拳,似乎隐忍着什么。
「我离开日本去了美国,那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如是说,目光又眷恋似的看向窗外,而看着这样的他,听着他的话,安室透只想问,为什么当初他要一声不吭的离开,而且时间又还是在「那个时候」。
他不当警察,没有告知原因;他不告而别,也是极其突然。
一点跡象,一点痕跡,都没有,就那么瀟洒、乾脆的转身离开。
他们总有种感觉,觉得樱井苍一直都和他们保持距离,其实在他心里,他们这些一起走过警校时期的好友在他心底根本不算什么,甚至童年开始就相伴的他和诸伏,在他心里也微不足道,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的离开?
可是,要说他没有将他们当朋友,又不尽然,不然怎么一到美国,立刻就发讯息给他们,告知他的决定。
他不懂,纵然想探究,但他的口风实在太紧,软硬不吃,怎么想办法都套不出半点原因。
千言万语到了口,却不知道怎么组织言语,最后也只剩一声叹息。
「苍……」
「虽然迟了很久,但是,抱歉,那时候没有告诉你们就离开。」樱井苍转过身,整个人面向安室透。
他道歉,为了当时的离开,一声不吭的就去了美国。
上次安室透在他回国后去咖啡厅找他,为的就是这件事。
未留隻字片语一人独自离开去美国,待了几年才回到日本,那次安室透找他,为的也只是确认是不是真的是他而已,还有他之后的打算,虽然那时候安室透自己也没有把握,他会不会再度离开。
不过认识了这么久,他还是知道一点。
樱井苍从不说谎,不屑,也不愿。
安室透看着他,再无奈、再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好了,不谈这个了,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眼中是询问。
而樱井苍收起原本的情绪,带笑的脸庞此刻笑意尽失,难得的认真,以及严肃。
许久未见他这样情绪的安室透,也不免蹙起眉头。
「最近行事要小心,你们周遭,似乎有人开始怀疑了。」他顿了下,才又道:「虽然本来就危险,但是最近我一直都无法安心……你──你们小心一点。」
闻言,安室透诧异,随后下意识的瞇起眼,他紧盯着樱井苍,似乎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些什么。
苍没有说清楚,但他知道苍在说什么。
安室透很清楚苍的为人,若不是有把握决不会说出口,就像他不屑说谎那样,他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说只是尚在怀疑的事情。
他一旦开口警告,就代表不仅仅只是字面上那般简单,而是确切有着这回事。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惑存在于心,只是不曾问出口,而这其中包含了一开始他和景光作为公安卧底潜入「那里」,苍也是知道的,只是未曾挑明了说,只是用行动充分证明他知道。
他没有问苍缘由,但不代表没有行动,他的、诸伏景光的工作,他们身后所代表的,与危险只有一步之差,甚至一念之间都有可能赔上性命,所以对于身边的一切人事物都要保持警戒。
所以,他也着手调查了,关于苍消失的那两至三年,以及苍的周遭。
虽然很少,但那微量的线索中,他得知了他去了美国后的发展。
他虽震惊,但他也很清楚樱井苍的个性,他一旦做了决定,谁都拉不回来。
虽然不认为樱井苍会害他们,可相反的,他也想知道原因,但也知道他们问不出所以然,因为樱井苍不想说的事情,就算严刑逼供,他也不可能开口。
他眼眸微歛,紫灰色双眸中,是阴暗艰涩的暗潮。
「我会记住的。」
最后,他也只说了这句话。
「嗯。」樱井苍也没再说什么。「快离开吧,我知道你约了人,要是离位太久可是会被怪罪的。」一扫原本的僵凝,他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催促着安室透。
安室透无奈一笑,知道他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依言转过身迈开步伐,而再走到楼梯口时,他脚步微顿。
「苍。」
苍没有应声,可是安室透知道他在听。
安室透单手插在口袋,没有回头,他低垂着眼,看着眼前阴暗的楼梯间,目光的尽头,是楼梯的远端发出的光亮。
「不是五个,而是六人。」他顿了下,又补充。「是我们。」
他拋下话,便走下楼梯,往那光源处走去。
而站在原地的苍,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是五个人,是六人。
──是,我们。
他愣了很久,才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他看着已经看不到的安室透的背影,抬手,遮住了双眼,而原本玩世不恭的笑容,被苦涩和无奈给取代。
安室透是在纠正他的话。
──你们五个人上次聚在这里,感觉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原来,早就被察觉了。
他还以为隐藏的很好。
察觉到他,排斥着和他们太过亲近。
心细如安室透,又怎么可能只单单发现到这点。
就连他的矛盾和挣扎也看的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那样说了。
「真是,败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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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想洒糖,但主线还是要走一下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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