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地看向章总,阴阳怪气道:“章总最近是在哪做的医美项目,怎么脸都肿成了发面老奶奶?”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是在庆祝今天的妇女节呢。”
“不对,说你是发面老奶奶,是侮辱了奶奶这个词,应该是肥头大耳油腻男。”
“你说什么?”章总听到她一连串的话惊得横眉怒目,眼珠子都睁掉了。
何蔚听到后,也沉下脸色,呵声道:“沈韫宁,你在说什么,还不快给章总道歉。”
沈韫宁一脸无辜,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她半倚着椅背,眼皮遮盖半瞳,斜眼看向章总,姿态好不傲慢。
见她如此骄横,何蔚只能换个方式说道:“你坐章总那边去,给他倒杯酒,就当是道歉了。”
“不去,章总一个顶俩,那边哪里还坐得下。至于倒酒,他多大脸能让我给他倒酒?”
“哦,仔细一看,脸是挺大的。”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沈韫宁还以为他们被自己的笑话给冷到了。
“裴,裴总,您来了。”代星露磕磕巴巴道。
“嗯,来晚了。”低沉的声音响起,带了些冷冽和寒凉。
沈韫宁沿声回头,男人西服齐身,身形挺拔,脚步不徐不疾。
他的轮廓分明,如墨般清隽的眉眼掩在银边镜框中,让人看不清眼底的幽深。
果然是他,明明来晚了,语气中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当然众人也不敢说什么,裴总大驾光临,他们求之不得。
“没想到真把裴总给盼来了,看来林锋介绍的这个地方,真是选对了。”何蔚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想要和他握手。
裴宴安表情浅淡,仿佛没有瞧见,他的视线落在章总的位置。
何蔚只好讪讪地收手,笑着指引他往章总身边的空位去,“裴总,您落座吧。”
裴宴安脚步未动,淡声道:“那边太挤。”
随后他长腿一迈,走到沈韫宁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关节敲了敲她的桌面。
咚——咚——
这两声敲得沈韫宁心惊。
“我坐这。”
“你,先回去。”裴宴安缓缓开口。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目光交汇。
沈韫宁看着他浅透的眼眸,立马接收到其中的信号。
她笑吟吟地站起身,拿上自己的包:“那我就先失陪了。”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起身时高跟鞋鞋尖触碰到他的皮鞋,木质松香和乌木沉香相互纠缠。
沈韫宁快步离开,没注意到在场的人表情各异。
裴宴安坐下后将背倚在椅背上,藏在镜片下的眼眸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个屋子太小,有些人,容不下就离开吧。”
裴总发话了,何蔚是个人精,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况且他也早就看章总不顺眼了,现在有裴总撑腰,立马招呼人来,将章总打发出去。
-
一楼大厅里,胡蓝和乔一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胡蓝见沈韫宁先出来了有些惊讶:“这么快?”
沈韫宁轻点了下头。
乔一:“我刚刚看见裴总了!帅得惊为天人!!你居然说他的颜值是拉低你孩子的水平!”
“那我有说错吗?”沈韫宁对着乔一嫣然一笑,眼波盈盈,乌黑的眸子闪烁着流光。
“没,没。”乔一被她这一笑蛊地心头发颤,她姐这颜值真不是随便哪个男人能够得上的。
但是裴总可以!
乔一心里又补充上了这一句。
胡蓝微微皱眉,狐疑地问道:“裴总刚进去你就出来,不会是闯祸了被赶出来了吧。”
沈韫宁挺直后背,振振有词:“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
乔一在居然在一旁配合着点点头。
沈韫宁扬眉,看了看四周,想着要怎么证明自己。
正好保安架着醉酒的章总往外走。
沈韫宁心里一喜,立刻指着那个方向,神色倨傲:“看到没,那才是被赶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宴安干的,时机真是正正好。
乔一满脸不信,胡蓝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人是何总的合作伙伴之一,因此多看了几眼。
嗡嗡,沈韫宁的手机响了,她点开屏幕。
【狗男人】:车上等我
简短的几个字,连个标点都不浪费。
沈韫宁不悦地撇撇嘴,仔细考虑了一会,然后唤回她俩的注意:“好了,已经很晚了,你们也快回去吧,路上都注意安全。”
乔一见她没打算走的意思,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沈韫宁摆摆手,“家里司机来了,保姆车送你俩吧,这样都能快些回家。”
乔一葡萄似的眼里闪着感恩的泪花,她姐真是太贴心了。
“宁宁姐,还是你想的周到。”
在乔一注目下,沈韫宁忽地有一种自己为了私会野男人,而欺骗了单纯少女的错觉。
送走两人后,沈韫宁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去往停车点,路上她打字催促着:
【宁】:要走就快点,别妨碍仙女睡觉!
【狗男人】:嗯
沈韫宁揉揉眼睛,她怎么看见备注上写着野男人三个字。
果然已经困得不行了。
拉开车门,一股暖流涌出,司机特地贴心地开了暖气等她。
暖风催化着酒意,四肢变得轻盈,脑袋却更加昏沉,沈韫宁的眼睫缓缓垂下。
蓦地,有个毯子盖在了身上,沈韫宁掀起眼皮看见了剪裁有形的裤脚和那双价格不菲的黑色皮鞋。
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些错落起伏的光影画面。
沈韫宁按捺不住内心的吐槽之声,男人都不过是表面斯文,脱了裤子一个样。
一路上车都开得很平稳,似梦非梦间,恍惚听见司机说了声到了。
镜片下,裴宴安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他的眼神从后视镜里扫过司机,示意他噤声。
司机立刻明白,小声说道:“先生,我先回去了。”
沈韫宁的耳朵有点痒,她轻轻晃了晃脑袋。
忽然身上一轻,裴宴安连着毯子将她抱了起来,背枕着他的胳膊,感觉头更加晕眩了。
他居然没有叫醒她?
沈韫宁犹豫着要不要现在睁眼,不知为何,她的意识变得涣散,脑子好像停止了思考。
不想了,还是继续装睡吧。
沈韫宁的头一偏,靠在了他的手臂上,木质松香夹杂着干净的茶香沁入鼻腔,有凛冽的风雪气息,也深山寺庙的沉静感。
回卧房的路似乎变得很长,他的动作轻缓,让沈韫宁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赖在爸爸妈妈房间睡觉,然后爸爸趁她睡着,悄悄把她抱回去。
也是这样寂静的夜晚,所有的感官都更加清晰。
门落锁的声音放大,传入她的耳畔,沈韫宁被放在了沙发上。
她好像能听清他每一个动作的声音,他脱外套了,他又走到她的身边了。
“带妆睡觉对皮肤不好吧。”隐约间,听见裴宴安的声音又低又模糊,像是自言自语着,“看来是需要我代劳了。”
沈韫宁颇为意外,这是她之前总念叨的话,没想到他记住了,觉悟还不错。
呼吸声靠近,她的耳朵传来一股热流,酥酥麻麻的气流直通大脑。
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温热的气息。
“还有洗澡也是吧。”
瞬间体内血液翻滚,沈韫宁猛地睁开了眼睛,恰好撞进了那双浅色的眼眸中,眸光微闪,沈韫宁看清了他眼底的戏谑和笑意。
“裴太太醒了?”
她这才惊觉此人是故意的,沈韫宁有些恼了,不为自己辩解,而是理所当然地把责任推给他:“你说话太大声吵到我了。”
岂料未退散地酒意挟着愠怒,让她的声音变得低哑,像是少女的娇嗔。
裴宴安喉结上下一滚,嘴唇微抿,直愣地看着她。
她微卷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脸上的妆容还未褪去,又添上几分嫣红。
裴宴安看着她双手抱胸,美目怒瞪,墨黑的眉像弯弓一样扬起,气鼓鼓的模样好像他之前看到的一个玩偶。
想到这他嘴角翘起,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她美目微瞪:“你笑什么,我是真的困了!”
裴宴安眼里仍含着笑:“嗯,那你去洗澡吧。”
-
月光顺着树梢斜落在床边,在沈韫宁第三十九次翻身的时候旁边的人开口道:“你不是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