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古言 > 女帝本色 > 第614章 情敌抬杠(1)
  士子们要发疯了,有人大喊:“求闺怨诗!”
  女王意气风发,一路高歌猛进,或者战争诗也早有准备,但闺怨诗——她有那个心境吗?
  景横波忽然有点发怔。
  这题目,她有点堵心。
  岸边树下,和某个小船上,有人静静将她看着。
  随即景横波便醒过神来,拍拍二狗子,“红酥手。”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二狗子三声错,提高声调,那般怪嗓,竟也吟出满腔怨艾和悲愤。
  满江一静。
  景横波手一颤。
  岸边树影下,一直含笑支膝看她的耶律祁,轻轻一叹。
  河边小船上,他手中杯一颤,咔嚓一声,裂了一道缝。
  错!错!错!
  多少欢情薄,无奈多离索,到头来咽泪装欢,落花江面说声错!
  江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弱了,语气,也越来越恭敬了。
  “求咏春词!”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乔流水飞红……”
  “求豪壮词!”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求赐咏雪诗词……”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江面上的声音渐渐寂灭,士子们目光发直,一首首绝妙诗句就是一次次响亮耳光,问多少都是自取其辱,多少不甘都随了此刻滔滔江水——那只鸟就像一个绝世诗人,满肚子没完没了的精妙诗篇,随便一首都足够砸死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才华?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才华?
  不能信,不敢信,但却不得不信,这些诗,大家都没听过,肯定不是抄袭,这样的诗随便流出一首,都将惊动天下。
  多少人颓然一屁股坐下,忽然都生茫然之感,十年寒窗,一肚学问,竟不如鸟,有何意义?
  景横波心里呵呵笑——叨叨个啥啊,不服气个啥啊,你们现在面对的可是泱泱中华五千年,诗海文山之中最亮的那几颗明珠,是真正中华文化的文采浓缩,千万诗篇中流传下来的巅峰精华,这都不能震翻你们,那些诗圣诗豪诗鬼们岂不要从地底爬出来吐血?
  一地文采,输给五千年文化精华,不冤!
  几个贤者大儒却在窃窃私议。
  “诗都好诗,却绝非一人做成。”
  “然也,每个人的诗风,多半相差不远。然而这些诗风格各异,或浓艳,或清新,或空灵,或散淡,如果是一个人写的,那人早疯了!”
  “这丫头又骗人了!”
  “也好。不如此不足以服众,哎呀呀这些绝妙诗篇我要抄录附印,给学生们人手一本好好学,不知道女王那里还有没有,咱们和她讨要去。”
  “老货,你想拐人去给女王帮忙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呵呵诸兄别忙着骂我,你们瞧今日女王陛下风采,将整个玳瑁文武之才,在掌心揉捏拿弄,岂是寻常人物?当初我说她非池中之物,必将崛起,可说错了?”
  “行行行,就你有慧眼!”
  江面上终于再没有人说话。
  众人也都没了说话的力气。
  还是那柴俞,目光闪动,满面向往,代表众人一躬到底,诚恳地道:“陛下高才,骂得有理!我等服了!”
  此时士子们都如霜打的茄子,也无人计较被代表。
  景横波拍拍二狗子的头,示意它滚蛋,二狗子难得这么风光,犹自恋恋不舍,咕哝道:“狗爷还能背一百首……”被裴枢一脚踢下了船舷。
  少帅今儿心情很不好——从头到尾没风光上,杀人都杀不痛快,还不如一只鸟!
  景横波嘿嘿一笑,此刻忽然特别想念蛋糕妹,她会背这么多诗词,纯粹是蛋糕妹所赐。那丫头不怀好心,明明知道她最讨厌背诗看方块字,偏偏每次她想吃小蛋糕拿手蛋糕时,那货就要求她背诗,十首诗可以给她做个六寸蛋糕,二十首可以做个八寸的,以此类推,有次她足足背了一百首,那家伙做的三层蛋糕把她活活吃胖了三斤。
  老实说,如果是别的诱惑,景横波宁愿不要也不肯背诗,可是小蛋糕的蛋糕,是个人都无法抵抗,除了那个石头样的,不爱吃的太史阑不受影响,谁没因为小蛋糕的美食拜倒在她的小吊带下?
  “也不用太过羞愧。”景横波这回倒恢复了和蔼的态度,笑眯眯地道,“其实考你们兵法也好,诗词也好,在我看来,都不是衡量一个人真正底蕴和才学的标准。读书人,要明事理,辨是非,懂法纪,擅思谋。”她按照紫蕊教的说了几句,终究嫌太文绉绉,撇撇嘴道,“总之,文章也好,兵法也好,都不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才能,好好修心养性,从生活中寻找智慧,才是正道。”
  士子们此刻已经给调教得蔫头耷脑,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个个凛然受教。
  景横波也累了,一整晚跌宕起伏,赶紧结束了好回家睡觉,拿起身边留下的纸卷,笑道:“这里我留下了十份答卷,选中的先生,如果愿意,今后便是我奉为上宾的幕僚了,”说完便报名,“……慈县李通、巨甸县徐德然、仙桥县柴俞……”
  她报一声,就有一人应声施礼。
  “宁津县风维……宁津县风维……”
  连报两遍,无人应声。
  景横波眨眨眼,奇了,参加考试,不等结果就走了?
  “宁津县韦隐……宁津县韦隐!”
  依旧没人应声,江面上士子面面相觑。
  连喊几声没人答应。景横波觉得有点没面子,搞错没,她选中的第一第二,竟然都不应召,那考毛考?
  不来就不来,等下去只会自己尴尬,她正要下令结束比试开船回岸,忽听有人笑道:“在下风维,见过陛下。”
  景横波抬头,就看见远远树影下,有人含笑对她轻轻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