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双苍白的手看去，是一张过分雌雄莫辩的脸，一双眼睛漫不经心又带着疏离，分明只是轻轻一笑，就好像要勾魂摄魄似得。
更别说这人一口一句美人。
采花贼一样。
对面的云遮月定定地看着他，“我要一举突破成这里最强的人，最起码斗技场上能够所向披靡。”
“最强啊，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愿望，但办起来倒也简单，我们阿月想好用什么来交换了吗？”
“琉璃珠宝、数百美人任你选择。”
男人食指轻轻晃了晃，莫名地笑了起来，“不够，起码也要拿你剩下的气运交换才够啊。”
“剩下的所有？你从前也和我交易过所谓的气运，但是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是呢，但是这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反正阿月一直就在我的庇护下长大，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好，我同意。”
她总归是不甘心自尊心被那群无极宗的人放在脚底践踏，自己的父亲还被关押在水牢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这位大人陪伴了自己五年，如果想要杀自己早就动手了，又怎会等到现在呢？
所谓的气运不要也罢，命运本来就是自己争取的。
她话音刚落，就瞧见男人起身慢慢笑了起来，“唔，阿月想要赢还不容易吗？变成魔女就好了啊。”
实力强，还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云遮月的性格可是最合适不过。
什、什么？
云遮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瞧见男人速度极快地靠近她，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有黑色雾气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好像无孔不入似的从身体各个角落里钻进去，但凡是眼睛鼻子耳朵通通失去感觉判断，骨头像是被打断了又重新接上，皮肤血肉都在割裂又重新融合。
“啊——”
整个人痛到极致，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随之而来的是云遮月身上有白色的光线溢出来，慢慢转移到男人的手里，他不紧不慢地收集着，对于这痛苦的嚎叫声和身体扭曲完全视而不见。
终于结束的时候，他将光线一把握了起来。
男人好像很满意似地拍了下手，“我饱了，你可真是太让我满意了。”
黑色雾气慢慢散去，露出了云遮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机械般跪伏在地，“大人。”
殷弦笑意盈盈，“你要杀掉所有讨厌的人，你说的辛瑶，还有整个无极宗，都通通要死的是不是？”
“是，他们必须要死。”
“挑几个美人今晚送过来。”
“是。”
有什么要比红罗帐暖度春宵更有意思呢？
殷弦慢慢走近，抬起云遮月的下巴，盯着她失去神色的眼睛，“阿月阿月，我都有些舍不得你这个养料了。”
养了五年的金丝雀，眼看她矜贵自傲，眼看她平步青云，到如今，也留不得性命。
男人只是觉得有点可惜，随后俯身捧着她好看的脸颊吻起来，热烈又缠绵，几乎是有些病态地撕扯她衣服，而后踩着碎屑抱上软榻。
云遮月这张脸，真是好看极了。
就是蠢而不自知。
但凡第一年她就拒绝了愿望的诱惑，也倒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贪欲，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贵族千金的气运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全部被他吸收过来，偏偏这人还很乐意。
被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数钱，怎么这么有趣。
也是时候换个人选了。
听闻无极宗辛瑶飞缘山后就一举突破，短时间内领先众人颇多，越看越像是拿到了些机缘。
最重要的是，听闻那是个极美的人。
*
被惦记上的辛瑶远在千里之外，她现在就愁啊，愁得又多吃了一口肉。
对面的宋元明小嘴叭叭叭道，“嘿我这暴脾气，棠池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就不能和辛瑶组队了，她都同意了好吧？！”
棠池嗤笑，“要不是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她的大腿，谁会答应你？”
“谁、谁抱大腿啦？你不要乱说，我那叫审时度势好吗，苏玉你快管好自家师弟。”
正在吃肉的苏玉懒得抬眼看他，“管好你自己。”
“……”越听越生气，宋元明觉着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抱着他的剑看向叶十七道，“小十七，你也不欢迎我吗？我明明是超厉害的剑修，我还闭关了很久很久。”
叶十七小大人一样摸摸他的头，“叔叔我超欢迎你的！”
“别叫我叔叔啊混蛋！”宋元明当场自闭，弱小委屈又无助，抱着剑往后坐，“我真的好难。”
这人还能再戏精一点吗？
分明是他特别不要脸地硬要组队，还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辛瑶的裤腿不撒手。
简直是人生噩梦。
辛瑶：真的，我太难了，差一点就当场去世。
现在队友是组到了，就是看上去比较不靠谱，她现在就很愁，愁明天的斗技不是她揍人，而是这几位热血青年疯狂输出去斗殴。
尤其是棠池和宋元明，他俩就非得争个高下。
辛瑶吸了下鼻子，唐僧附体，“不要再吵了，按照计划来明天咱们就相互配合，最大的心愿是宇宙和平，和平就是安静，安静就是大家开开心心吃烤肉……”
苏玉哈哈大笑，揽着她肩膀喂了块肉，“瑶瑶你安心啦，他们就是这个死样子。”
还是叶十七可爱，乖乖巧巧又听话。
他们如今在户外已经模拟了数十次实践经验，妖兽见了都掉头跑，虽然彼此嘴上哔哔赖赖，但实际上配合程度已经磨合得非常好。
就是老不正经。
有些怀念和谢连辞搭档的时光，默契到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的意思，相处起来舒服又安静。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可以回家，辛瑶起身，“我打听了一下这附近只有一户人家，他们应该有芋头和肥牛。”
这两样东西是要拿来做火锅的，毕竟飞缘山大家都欠谢连辞一个恩情，如果不是他和辛瑶去当阵眼诛杀变异鳞蟒，恐怕无极宗就有很多弟子死在那里。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拉近不了的距离。
自从大家一起尝试过后深以为然。
如今从落日森林出来，正好可以顺道交换一些食材，更重要的是，辛瑶从地图上瞧见了红名，本来在这样妖兽遍布的森林里，只有一户人家就已经足够诡异，再加上地图标注，她就更加留意。
宋元明特别勤快地举手，“啊这个任务我可以！”
辛瑶皱眉，“我觉得可能有点危险。”
“放心吧我去交换东西口才一流，绝对不会被当作骗子打一顿。”
谁想跟你说的是这个啊？
辛瑶掏出一大袋金币，“喏，可以试试拿这些跟他们交换，我们就在你旁边，你就说要四个芋头、两头肥牛就好了。”
希望这户人家不是红名，她倒希望红名的是村户旁边的妖兽之类。
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要去探一下底，红名是今天突然出现的，谁知道下一次会移动到哪里。
等到几人终于收拾好出发到了森林边缘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户炊烟袅袅的猎户人家，门口还种着菜。
叶十七低声道，“姐姐，我不喜欢这里。”
“怎么了？”辛瑶不动声色地将湛卢剑握在手中。
“不知道，好像有熟悉的味道。”
“是不是云端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反正很奇怪，但没有攻击性。”叶十七有点迷茫，按理来说，云端城的气息都是极具侵略性的，但这感觉并不强烈，甚至出乎意料的温和。
辛瑶点头，目光落在破旧的木门上。
虽然房屋建在落日森林有些奇怪，但总归是没有杀气和妖魔的气息。
苏玉小声道，“我们前些天打听的时候，听闻他们从百年前就住在这里，一代又一代，难道是对打猎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的家规就是这样，反正俗世比较看重遗传，以及不轻易搬迁。”棠池不知道从哪叼着根野草嚼着，“估计也就锻炼出来了灵敏度和捕猎技巧。”
而且这里是森林的边缘地带，没有那些高阶妖兽。
终于到达门口的时候，宋元明还在不停地小声叨叨着，“四个芋头、两头肥牛，四个芋头、两头肥牛……”
他似乎是记住了，抱着他的老婆剑轻轻叩门。
“吱呀——”
门很快便开了，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但看上去精神镌烁，有些疑惑道，“你们是？”
宋元明有点磕巴，“我、我们是无极宗弟子，想来和您换些东西。”他又掏出来一大袋金币，“不知道您愿意吗？”
“原来是无极宗，你们对我们这家人可照应啦。”
老年人又笑着摆摆手，“不用这些，你们想要什么啊？我看看有没有，直接送就好。”
宋元明突然被问到，脑海里一直叨叨着“四个芋头、两头肥牛”，结果就猝不及防道——
“六、六个奶｜头。”
众人：？？？
老人家云淡风轻，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他坦然道，“年轻人，不是不想给你，而是我也只有两个啊。”
这边叶十七还扒拉着她袖子说，“姐姐，这个爷爷让我很亲切。”
比父亲还要亲切的存在，让人如沐春风，他很多年都没有这样舒服的感觉了。
是挺亲切的，都能和宋元明聊到颜色话题，这就是红名的杀伤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