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是透过认识的网路骇客掌握了我那日的行踪。」周琼芝听完我的解释,刻意提高音频确认。
「我没有要跟踪你的意思,但是我想知道那位朋友是不是像他吹得那么神,所以就跟他打赌,如果他真的能掌握你那天的行踪,我就帮他去排左梔子的签书会。」
解释进行到这里合情合理,至少比假影迷好多了。
「那日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明?还扯了个不像样的谎。」
「因为那人脾气很古怪,神神秘秘的,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就透漏他的存在,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整我。」我故意打了个寒颤。
「你那朋友的确厉害,其实我之后有请公司的技术部帮我检查手机和电脑,并没有发现被骇客入侵。」
周琼芝用那看不出岁月痕跡的手,轻抵着下巴,而不知从何时起,坐姿已经切换成较舒适的侧坐,但那有意无意露出的白皙小腿,持续拉扯着我的注意力。
「这样大部分的事都说得通了,唯独你怎么会闯进包厢?好似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稍作思索后周琼芝再次提问。
我偷瞄了潸儿一眼,她跟我比了个ok手势,心中有了底气,直说:「其实我因为不明原因得到类似透视的超能力。」
「蛤!?别逗我了,超能力?」
周琼芝犀利的眼神,直视着我的双目,而我回以坚定的神情……她惊讶问:「你认真的?」。
我点点头:「嗯,但不是时时都灵,状况好的时候,半径二十公尺内,就算隔着墙,我也能知道墙对面有什么。」
「要不是了解你,还真想抓你去看精神科。」周琼芝叹了口气。
「别,我受够那里了,对他们而言,我就是精神病患中的鸡肋等级吧!如果他们认定我的超能力是幻觉,不明就里让我吃更多镇定剂,我可受不了。」
几年前刚被精神病所苦,老妈强迫我去看医生,结果谈了三次话后,开了两种药给我服用,结果一吃,脑子总是打结,游戏中的反应速度异常迟缓,令我非常不爽。
之后我拜託李长薪帮我重新诊断,看能不能不用吃那些药。
结果照着他的建议去做,渐渐能控制住上网和打游戏的时间,自然就把那些药扔了。
直到现在我更进化成会出门散步的阿宅,也会自主在房里健身。唯一没有克服的就是与人相处吧!不是不会装,而是本能上排斥,因为我无法也不想去理解其他人的情绪,但眼前这位我多少能懂一些。
「那……证明给我看,你现在能力可以发动吗?没有病识感是很危险的,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会抓你去看医生。」周琼芝慵懒的将手肘顶着方桌,手托着脸颊,这角度使腰部的曲线更趋明显。
我不自主地嚥下口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她此时的体态。
无论如何,此刻只能全力以赴,我特意假装吐两口口水到掌中,然后将前额的毛发全部往后抓,豪气说:「随你出题,猜扑克牌、骰子点数、还是麻将,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赌——圣。」
「噗嗤!这么老的梗还在用,那请你做点坏事会不会失去特异功能呀?」
「来吧!」
「猜猜阿姨现在穿的内裤是什么款式顏色?」
「……。」她是不是又喝醉了?
潸儿正要往周琼芝的裤档一探究竟,被我制止,因为我知道答案。
「无痕肉色。」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刚才进门时偷看到的?」两颊一抹緋红悄然而上,但周琼芝姿态依旧保持镇定。
「你忘了,这是你二十年前刚留日回来时说给我听的豆知识吗?」
「真的吗?我跟十岁小孩说这干嘛?这题不算不算,你作弊……那说说那个橱柜里的第二格放什么?」周琼芝指着身后的壁橱问。
潸儿鑽进去,啟动视觉共享。
「嗯……内衣裤共五套,下面还有你最常穿的两款西式长裤——。」
「好了,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此时她的脸色彷彿渲染上青涩的红酒。
既然会不好意思干嘛要我看一堆内在美,背着我写个字,不就好了。
「所以这件事我过关了?」
「其实还有很多事想问,但现在这样就好。」
周琼芝离开桌面,转回正坐,正色道:「关于你的超能力,如果身体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跟我说,阿姨还有些人脉,应该可以帮上你。」
「你信呀?搞不好又是我那骇客朋友的杰作耶?」没料到务实的她,竟然这么快就接受我有超能力。
「我採访多年,也见过不少奇人异士,虽然大多是假的,但还真遇过几位真品,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只是别用来做坏事呦,不然我一定想法子举发你。」周琼芝手比了把枪的姿势对准我的眉心。
「用不着,如果哪天你认为我是恶,你直接枪杀我就可以了。」
「江湖就应该用江湖的规矩吗?」周琼芝轻笑道。
「正是。」
***
之后周琼芝逼我一起逛祇园,看在她工作上遇瓶颈,自然也不好意思催促要她查的资料,就先陪她走走散心。
我不吃古色古香这套,但的确可以感受到此处的文化底蕴,沿着花见小路,一起来到一间和服出租店,等着周琼芝换装的同时,潸儿对着琳琅满目的和服跟配饰產生极大兴趣,开始用着我的身体,向店员大姊请教。
和服的学问还真大,从发型、和服的花色到腰带绑法,都有其象徵意义,也代表着身分,大姊一边热心解释,一边不停怂恿我也租一件,想当然尔她没有成功。
踏出店家,周琼芝已经换上白底大波斯菊的和服,走清新高雅路线,至于潸儿不遑多让,变出一套鲜红的彼岸花样式上身,还梳了个花魁头,走香艳火辣路线。
「没想到你对和服款式感兴趣,怎么也不换一套,穿上龙马靴应该不错。」周琼芝穿着草履走起路来似乎有些彆扭。
「不要,看你走起路来都怪怪的。」我戏謔地瞧着她不自然的小碎步。
「这叫气质吻合。」她驳道。
随后我们用着缓慢的步调,自然并肩而行,彷彿回到了从前,或许是因身处异地,也或许是她变了装,但这正是令我怀念的味道。
「守说,箱寿司要吃这家的。」我指向一家店提议道。
「是名店,但座位不多,要带回去吃吗?」
「你逛好了吗?」
她眼一睁,含笑不语。
「笑屁呀!下巴抽筋呦!」她这样笑,让我怪不好意思。
「才想夸你,结果又原形毕露,先买回去吃,然后下午再陪我逛逛八坂神社。」
我依了她的计画,反正本来就只想快闪京都,看哪座神社不都一样。
不过离开前潸儿要求要看金阁寺和清水寺,不知她想不想一起去,留日又在日本工作过两年的她,这些地方应该都跑过了吧!怎么兴致会未减分毫?这就是京都的魅力吗?
***
「来晚了,今年没赶上祇园祭。」周琼芝进入八坂神社时叨唸道,而我则是静静跟在她身后。
虽说我对祇园祭不熟,但是这里供俸的主神可是电玩宅的老朋友——须佐之男命。
那位手持『十握剑』斩了『八歧大蛇』,又从蛇尾取出『天丛云剑』的英雄。
两把剑都是神器呀!
「请别把你那斩破地球的妄想传过来好吗?会变笨。」潸儿一脸不屑,接着问:「小磊觉得现世中有神吗?」
【这很难回答呀!我本人不信神,但相信心诚则灵。】
潸儿正要回话,前方竟传来不属于日本人用的脏话。
「啊,shit。」
求完籤的小阿姨轻声骂道,虽然很小声,但意外地有穿透力。
潸儿靠过去偷瞄,转头赏了我一抹微笑。
我摇摇头,反正一定是烂籤,看都不用看。
周琼芝转身,走向神社旁,选定一条早已绑满密密麻麻籤纸的细绳,将籤诗绑上,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了几秒。
待她回头,我指着架上的籤纸说:「别在意,你看看那一堆运气不好的陪着你,你并不孤单。」
「闭嘴!」
看她诸事不顺,我只能耸耸肩安静地跟着。
途中经过大国主和因幡白兔的石造像,原以为她会求姻缘,却看也不看,快速穿过。
人说美女的姻缘运不一定好,或许她就是典型代表,不过说也奇怪,除了从老妈那听过她交往过的第一任后,就再也没有听说她有跟谁交往过,算算也过了十五年了……——。
「你想求吗?我可以等你。」周琼芝转身突袭,其神态不怒而自威,给人位高权重的压力感。
「不了不了。」我急忙摇手拒绝,脸冷成那样,再迟钝我也看得懂!
「那就快点跟上。」
啊,走得慢的是你,怎么催人走的也是你。
最后她在「美御前社」前驻足,弯腰擷取从竹筒流出几滴的传说中美容水,轻拍自己的面颊和额头,我忽然明白,比起求姻缘,还不如保持自己的美貌更实际一点。
周琼芝参拜完美神,心情似乎又好转起来。
「嗯,今天就到此为止,还衣服去。」
庆幸结束今日的漫游,虽然整体来说还蛮舒服的,但对于景点攻略实在缺乏效率。
「你今晚就住下吧!」离开八坂神社时,她提议道。
「也是,该找旅馆了。」我掏出手机,搜寻适当的房型。
「……我是说,就住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