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脸不满,咬着下唇,勉强承认:「是你胜了。」
「我到几分鐘前才想明白,你的骇客技术超乎想像。」我矗起姆指,夸讚她。
「你在fmaang工作过?你的防火墙系统虽然是阉割版,但是核心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
其实要骇入我的电脑不是容易的事,因为当fmaang的游戏测试员,需要遵守很多保密协议,当年使用的电脑防卫层级相当高,离职后就维持这个习惯,找了相同的资安公司设计,虽然价格高了些,但是比较安心。
「阿!真的没想到我会输,原本以为势在必得。」语毕,守看似恢復冷静,再次优雅的正坐在客厅地板上,有种悉听尊便的态度。
我顺手从沙发丢了个坐垫给她,她竟欣然接受,似乎没我想像中的讨厌我。
「我知道你有一大堆疑问,但既然我胜了,我想先釐清一件事。」
「只要无关復仇行动的事,我没有一定回答的必要。」
虽然一度失态,但这不卑不亢的态度,正是大户人家训练有素的证明。
「所以我每天早上都还要出门两小时买菜吗?」
守有点讶异我的问题,随后答:「有什么疑问吗?这是我搬来这里住的条件之一。」
「你根本就不会洗到两小时,既然骇客行动失败,就不用特意将我支开呀!」
「没有失败……是低估你了。而且我说过不希望你吸入我任何一滴水蒸气,不过作为交换,我未来一周会帮你打理饮食。」
搞不懂jc呀!
我拍手道:「好,解散!」先撤退,来日方长。
「蛤?就这样?」守不可置信望着我。
「你不骂我吗?不用胜者的姿态欺凌我吗?」守又突然激动起来。
「你的观念有点扭曲呀!琍甄有因为你的骇客行为而骂过你吗?至于胜者欺凌败者……我不感兴趣,你也不应该再这样想。」
守一愣,开始敲着地板喃喃自语:「不对,不对,不对,事实不是这样,败者要听胜者的,败者要接受惩罚,弱肉强食,老师她……她……没有骂过我,我要为她报仇……。」
尼玛,这种语无伦次、歇斯底里的现象,搞不好是ptsd发作,真希望这时候长薪那死gay在这里!
「小磊,守她怎么了?看起来有点恐怖。」潸儿天真的关心着守的状况。
【可能是创伤后压力症候群。】
「简单说就是压力太大?」
【可以这样解释。】
「那能让我试试吗?『借体』让我唱首水精灵的歌给她听。」
这有效吗?情况不会恶化吗?从我嘴唱出来的歌能听吗?……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如果真的失控就把她电晕好了。
我同意后,潸儿用着我略带磁性的男嗓,唱出不可思议的空灵感,第一个音就让我的灵魂起了鸡皮疙瘩,虽然一句词都听不懂,但是她每节转音都会带给人希望,每节低音都鼓励人坚定理想,每节高音都带来勇气让人想衝破困境。
第一分鐘守依旧喃喃自语……
第二分鐘守空洞的望着我,不发一语……
第三分鐘守的眼中有了焦距……
第四分鐘泪珠从眼角缓缓流下……
第五分鐘,奇跡发生了,守开始嚎啕大哭……。
潸儿被守的举动一惊,停止了歌声,我也顺势夺回身体控制权。
「耶!?守为什么哭了?我唱得很糟吗?都是小磊嗓子太差,害效果打折,如果唱完应该会开心笑才对。」潸儿不服气的解释。
【不对,真有你的,你的歌有效,这状况比喃喃自语好多了。】
我赶紧抽了两张面纸,放在她膝前。
「真的吗?要不要再唱下去?等等就会笑了。」
【先安静等着,有需要再cue你。】
潸儿吐舌赏了我一个鬼脸的同时,啜泣的守,开口说了两个字「整盒」。
机灵的我当然马上把整盒面纸盒给递上。
见她又擦又拧又擤,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渐渐恢復平静。
「死凋零,你就是靠歌声骗『倒』老师的吗?和德永大师的声线好像。」守笑道。
「笑了,笑了,我还是挺厉害的,只是『笑』果延迟。」潸儿抬起鼻子,不知何时变出一把摺扇轻掩半面,换上旗袍式的紫色表演服,炫耀。
【阿,谢谢欧,但是请安静,接下来才是重点,你也认真给我听着,做好翻译。】
「德永英明?你的年纪会知道他?」我反问。
守没回应我,自顾自的望着天花板说:「啊,好久没有放声大哭了,你那首是哪里的歌?歌名叫什么?」
「啊……这——」
「『水精灵紓压第九号进行曲』」
够俗,驳回。「一首古老游戏的配乐,当初因为喜欢就背下来了。」
「你不会觉得我很怪吗?」守自怨自艾的问。
「我可是被医学认证的精神病患,有什么资格说你。」
「我……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守靦腆的问。
「我可以边喝点东西边听吗?」
「噗哧!你真的是奇怪的大人。我顺便来煮壶茶吧!我也渴了。」
***
谈话地点从客厅转移到饭桌,一老一少虽还是维持着两张椅子以上的物理距离,但是内心的隔阂明显淡了许多,我拿出生菓子,她则是泡了一壶焙茶,在台湾没人碰的茶梗,经过处理后,竟散发着香醇的焙火味。
「一开始我只当作是游戏,和哥哥的比赛,只是游戏……。」守用这句话打开自己懵懂的过去。
他们兄妹俩从小就对程式设计有着极高的天赋,时常互相竞技,哥哥十岁时就已经达到大学的程度,她从小就崇拜着也憧憬着自己的哥哥。
守第一次被哥哥猥褻时是在九岁,一开始从互相搔痒,然后亲嘴,直到有一天哥哥温柔的将手指伸入她的下体翻搅,她的身心起了异样的变化。
她起初觉得非常不适应,但是从小和哥哥比赛只要输,哥哥就会开玩笑的处罚她,「这是处罚呦!而且也不会痛吧?」哥哥总是这样笑着对她说,奇妙的是她渐渐接受了,甚至享受起这种输了之后的惩罚。
「呼。」到此我长叹一声,酌了口茶,这摆明是恋妹癖呀!
「我们两人间的秘密,在我十岁时无意间被琍甄老师发现了,老师试着劝说哥哥,但是哥哥不听,当天反而异常粗暴把我弄痛了,隔天我很委屈讲给老师听,结果老师也生气了,她生哥哥的气,更生爸爸和妈妈的气……。」
「当时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哥哥,我还想和哥哥一起学习,但是老师叫我蒐证,我也觉得哥哥做的过头,偶而也该给他个警告,所以我那天和他比赛打电玩,我赢了,我要求他做平常会对我做的惩罚,但是要让我录影,他高兴地答应了,那天他玩的特别起劲……。」
靠!这两位小朋友真的毁我三观……潸儿这傢伙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敢情是把守的过去当成戏在看。
「突然有一天我就被告知,我不再是冈本家的孩子,我今后都要和老师一起生活。少了哥哥在我身边,我很不适应。老师很有耐心的教导我,之后学校也有学到,哥哥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性侵害,是一种很可恶的犯罪,但我就是无法恨哥哥,哥哥他也是受害者,他那是在对我求救,因为爸爸……那混蛋在外面养女人,结果妈妈、哥哥、还有我都变得奇怪了。」
听到这里,我的胃已在阵阵抽痛,果然听这类故事不该吃甜的。
「其实在老师面前我都是假装恨哥哥的,也没跟老师说过那混蛋的事,因为姑姑和爷爷都叫我不要说。」
「但是那个人……他竟然杀了老师……所以我决定要报仇,那个污秽骯脏的大人世界在我变成大人前一定要彻底清洗乾净。」守握紧双拳,浑身发抖着。
我訕訕的举手发问:「那大大执意要我的非法软体是为了?」
「加速骇进『防卫省情报本部』和『公安调查厅』,你愿意帮我吗?凋零,就像你帮助安奈那样。」
「如果我答应帮你,每天早上能不能只出去一个小时就好。」
「不行,因……因为……就算是死凋零我也讨厌。」
「唉,那我们谈判算是破局。」我失望道。
「就算你不帮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骇进去,把那死老头隐藏的丑事全搬出来。」守倔强的说。
「不行,说好復仇的事要听我的,先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搜集日本各大俱乐部和各类知名酒吧的顾客名单。」
「嗯!?你想——。」
「帮你清洗清洗这噁心的大人世界呀!」我特地搓着下巴说。
「噗!中二大叔。」
今天,守头一次对我展露真诚,虽然只进步一点,但我想证明给她看,有的大人是可以信赖的。
琍甄的努力不应该白费,未来的世界不应该让守这样的女孩感到绝望,骯脏的大人就交给骯脏的大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