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是可以让周慕瑾知道的。
方年生听了,果然用探究的眼神,将周慕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
周慕瑾生的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气质却过分的冰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男人,也是个痴情人?
周慕瑾不知靖王何意,点头对方年生示意:“方先生好。”
方年生也拱手对周慕瑾行了礼:“世子爷安好。”
态度不失礼节,但是情绪显然不太好。
他刚刚才见了姚敏柔,已经大受震动,心情还未曾平复,就听说这位文韬武略名冠京城的永兴侯府世子,对他的外甥女一往情深?
一个是落魄的后继无人的寿昌伯府的嫡长女,一个是皇亲国戚家,前途无量的永兴侯府的继承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只怕外甥女嫁过去,不知要受到多少委屈。
方年生突然眸光一闪,自己才见了外甥女第一面,就忍不住在替她着想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对舅甥俩,与陌生人无异。
周慕瑾已经听靖王说了刚才的事,一贯平静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灼起来:“您是她的舅舅?这是真的吗?她在襁褓中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双双亡故,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她的舅舅?”
姚敏柔孤苦无依,在寿昌伯府受尽冷眼,要是有一个舅舅出现,这便是她至亲的亲人,她也算有个能为她做主的人。
不用事事都被寿昌伯府的人拿捏在手心里。
方年生回想了一下,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从小因为体质不好的原因,被爹娘寄养在寺庙里,后来一心跟着我师傅智通大师学医,我师傅虽然在太普寺挂名,却很少会待在太普寺,他行走四方,居无定所,因我的病乃是先天性的,离了师傅不行,就一直都跟着他过着天为被地为床,行走四方的生活,说实话,我跟我妹妹见过的次数也不多。”
靖王没想到,方先生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身世,不禁看了周慕瑾一眼:“本王认为,可以派人将姚姑娘追回来。”
周慕瑾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这头,姚敏柔心里惦记着老太太,马车已经要拐进寿昌伯府所在的那条长街,忽然就有人就将马车拦住了。
“姑娘,我家主人有请。”是一个面容冷淡,侯府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
姚敏柔不禁疑惑:“请问你主人是?”
那侍卫骑在马上,语调刻板却不失恭敬地说道:“我家主人是永兴侯府的世子周慕瑾。”说罢,将永兴侯府的令牌拿出来给姚敏柔看了看。
姚敏柔是知道这令牌的,在永兴侯府,这样令牌的只有两个人才有,永兴侯,还有身为永兴侯府继承人的周慕瑾才有。
“走吧。”今早上才到侯府去求人办事,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已经有了消息。
姚敏柔心情忐忑地跟着侍卫到了古董铺子的后院雅室里,结果一进门,就呆了一下,被秦杏芳、钱梦雨、柳丝韵等姑娘们爱慕的靖王爷,竟然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急忙低头,屈膝行礼:“民女见过靖王爷,靖王爷大安。”
靖王点点头:“不用多礼,坐下说话。”
姚敏柔不禁松了口气,表面看着冷酷,但是态度还算温和。
一旁周慕瑾忽然开口:“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拘束。”
有周慕瑾这句话,她才心头大定,坐了下来。
有仆妇进门送了茶,姚敏柔这才发现屋里头还有一位眼熟的中年人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姚敏柔不知他是谁,情不自禁又将眼神看向周慕瑾,她还没问。
只听这人突然语调急促地说道:“你长的跟你娘很像,很像很像。”
姚敏柔猛地就愣住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虽然他说出这种突兀的话,可是,她竟然没有一点觉得冒犯。
这个温文儒雅的中年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仿佛他不是一个简单的陌生人。
“你是?”
前世, 可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
方年生看着姚敏柔惊讶澄澈的眼眸看着他,一瞬间,有些迟疑。
她已经这么大了,在她小时候最需要亲人的时候,他没有出现,他怎么好说自己是她舅舅。
她要是问他,你这些年怎么没来找过我?
他又该怎么回答?
靖王不禁皱眉,他与方先生公事八年之久,他还是了解他的为人和脾性的,为人实在沉闷,可能是因为从小行走四方,在每个地方都待不长久的原因,他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
“姚姑娘,请问你娘的闺名是不是叫方兰韵?”他不禁替方年生问道。
姚敏柔目光闪了闪,一时不敢承认,她那个娘,胆大包天,干出的事情惊世骇俗,她不知道她在她出生前,还有没有做过什么事。
只是,她不承认,别人就不知道吗?尤其是这位靖王爷。
她心里忍不住苦笑,面上却尽量平静:“我不知道。”没人跟她提过她娘的事情,作为一个出身就“死”了娘的人,她不知道亲娘闺名叫什么,不是正常的吗。
靖王与方年生却不知其中内情,不禁面面相觑,还有不知道自己亲娘叫什么的?
周慕瑾眸光静静看了姚敏柔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替她解释道:“她刚出生的时候,亲娘就难产没了,这些年她府上,都是二婶当家,寿昌伯府老太太年纪大了,想来也没人会突然跟她说起她娘在世时候的事。”
人死如灯灭,从来没人提及,也代表从来没人怀念过她,惦记过她。
“你娘叫方兰韵,我是你舅舅,我叫方年生。”方年生再忍不住,忽然对她说道。
姚敏柔猛地就愣住了:“舅舅?你是我舅舅?”
前世,她的生活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舅舅这样亲人。
方年生蜷了蜷手指 ,才表情复杂地告诉她:“你娘的事情,我现在也没办法跟你说,在你娘去了的那年,我曾辗转收到过她的一封绝笔信,她让我至少十五年之内不要进京,不要提及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我想,她大概是想保护你。”